他既然已经反悔,就再也回不去了。
不愿往前走,却还试探着,不想对方把手松开。
他是最糟糕的恋人。
身体在逗弄下变得绵软,眼前纯白的地板和船舱亮得炫目,陈屿大脑发昏,他这辈子万万没想到会遇上这样奇妙的处境:他像一个极其普通的容器,如今偏碰上一个索求无止境的毛头小子。
他喘了几声,穴口被自己含过的手指温柔地扩张着,眼角已经泛出情欲的泪水,心里却还不甘心,“不是……不是说要捕鱼吗……呜……”
陈屿闭上眼,双手在身下人的裤子上乱绞。傅云河从侧面看着他的眼睛,小医生的睫毛在阳光下好漂亮,一根一根,像是某种海洋生物纤细的鳍。他被自己抓住了——他想着,把坚硬的欲望一寸寸抵进去,喉咙里懒懒地震着,“嗯,是有这么回事。”
陈屿打着颤叫了一声,膝盖发软。傅云河猛地站起身,就着插入的姿势把他顶到围栏边上,凶狠地冲撞起来,带动着整个船身微微摇晃:“这不就捕上来了,好好看。”
陈屿几根手指都竭力扒在栏杆上,大脑里尖锐的喧嚣之余听见转轮的嗡嗡声。他盯着海面,从灭顶的快意里抽出一丝神智来,判断出那张悬浮的大网的确在一点点收拢,白色的浮标在向他靠近,不是他眼花。
傅云河记得叔叔亲自用手将网拽上来的姿势,卷起袖口,那样子他从未见家族的其他人做过:随意、放肆、毫不体面,疯狂地发泄过剩的精力、热情、爱和愤恨,现在那张网在自动收拢,他刚刚愈合的胸腔里,某种压抑的情感快达到饱和。他把所以乱七八糟的情愫野蛮地往身下的细腰里撞,小医生在他怀里呜咽得好可怜,却又因这种可怜而显得格外动人。
陈屿眨眨眼,某一瞬间,他看到海面上涌动着许多闪亮的东西。
全是鱼。
活生生的,不断往水面上跳动挣扎,闪着彩虹般奇异的色彩,数十条鱼身紧密地攒动着,极其鲜活,极其肉麻。他盯着他们,胸腔里的涸辙之鱼感应般醒过来,顺着身后每一次的冲撞疯狂的挣扎跳动,试图破开厚重的冰层。
这片天地如此陌生宽广,那些渺小的生命被拿捏在他手里,而他的姿态又如此原始放荡。他以为这该是一种极限的混沌——但不是,一切都如此清晰、强烈、鲜活,似乎他本该以这种形式活着,似乎那些炫目的光泽也一样是他拥有的宝藏。
他意识到的时候泪水已经汹涌至极,身后的动作停了两秒,手臂紧紧地将他搂住,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服,两个人紧密相贴。
“别哭。”
傅云河的喘息早已变得粗重,“不哭,我就把它们放了,好不好?”
陈屿半张着嘴,几秒之后,喉咙里破碎的一哽。
他也想试着往前走。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可割舍,却还守着那些苦痛。
他知道自己是在来来回回的绕圈,踩着无尽的莫比乌斯环,他向来没有被上天偏爱的运气,哪怕是在做出选择之后,依旧来来回回地犹疑。
此刻阳光和海水晃得他眩晕,他泪腺里还积攒着春山的雨水,白骨上套着这幅从冰凉的母亲和远走的父亲身上剥离下来的皮肉,那些疼一分一秒都未曾远离,但他还要艰难地向上跳,发狠地向上跳,就像那些无处可逃的鱼,他们在争先恐后地远离海水,那不是在自寻死路。
渔网兜得越来越紧,卡在网眼里的几条鱼已经彻底脱水,腮片上带了血,但他们还在挣。陈屿倒抽了一口气,反手去抓身后的胳膊,傅云河发狠得往里顶,在那瞬间抽出一只手按下落网的按钮。
【作家想说的话:】
四
日常推傻帽文:我舟的 (这只舟很容易咕咕需要大家的热情鼓舞)
今宵酒 (又甜又良心的码字机)都在ht!
56 天造地设
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力气都用尽了。渔网被收到船舱里,傅云河压着他疯搞了一回还不够,陈屿喘着气,大腿还没合拢,扶着栏杆试图在晃动的船面上站直,就被一把抱到了驾驶舱里。
他很瘦,可是再瘦也还是穿鞋一米八的个子,被这样提起来着实有点羞辱。
傅云河把他抱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把速度提到最高,启动自动航行,让小艇以上限的时速绕着小岛疯转。
陈屿被突如其来的风吹得一抖,态度上——他自我检讨,的确也没认真拒绝,因而被轻而易举地再度攻占了。脊背磕在冰凉的仪表盘上,大脑被捣成浆糊,他双手揽着身上的人,巨大的风声把他并未克制的呻吟和抽泣带往远方。
这一遭荒唐事直到游艇电能全部耗尽才算完。
海水还是凉的,但空气因正午的日照燥热起来。陈屿气喘吁吁,开始时的泪水早被阳光和海风蒸干了。他扶着傅云河的肩膀,也不管屁股里黏腻的浊液正在向下淌,自己腰上使力让那根东西滑了出来。
他大张着双腿,胳膊肘颇有架势地顶着玻璃镜面,语气里带着极其难得的懊恼:“现在怎么办,是不是回不去了?”
眼前终日西装革履的人此时衬衫皱得不像样子——全是被他抓出来的,像是终于暴露了本性,笑得一脸餍足,“是啊,回不去了。”
陈屿:“……”
直升机在一分钟之后悬停在头顶上。
两个人上机舱的时候都没穿内裤——陈屿觉得最可怕的是,这个表面上看不见的事实可能并不是秘密。但眼前这位脸皮够厚,他也只能不声不响,毕竟周围除了他俩,所有人都一本正经,毕恭毕敬。飞机降落在院子里,傅云河跳到地上,极其无耻地冲他张开双臂。陈屿扶着栏杆往边上跳,落地的一瞬间膝关节骤软,被及时伸过来的手稳稳捞住。
他在一瞬间想,要成天面对着这些恭敬礼貌的人,真是不容易。
暴晒加胡闹,这下午饭谁也没胃口吃了。陈屿躺在大床上刷了一下午的手机,傅云河在他边上不声不响地看新闻,日子仿佛一下跳跃到往后几十年。
第二天傅云河非教他冲浪,他重心把不稳,害两个人都摔下去。
第三天跳滑翔伞。
第四天潜水,他抓了几只海星。
第五天陈屿实在是累了,全身的骨头像散架,犹记大学军训都没这么辛苦。在他的严肃抗议下,行程被变成在房间里休息,直到傍晚两个人才出了门,踩着沙滩慢悠悠地走。
他看到地上有一个手指粗细的小洞,盯着看了一会儿,竟然冒上来一只不要命的蛏子。
傅云河拉着他的手。两个人手心都湿答答,分不清是谁拨弄来的沙子,因此谁都没资格嫌弃谁。
夕阳的光从侧面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