辈子我杀过不少人,每一个都曾经化作冤魂找我讨债,唯独罗荣慎从来没有……罗骏,我欠你的,今天我统统都还你了。”
——我不能看着萧重涧在我面前被杀,就像我也不能看到你在我面前受到一点点伤害一样。
罗骏的声音好像被卡住了,刹那间他只能呆呆的看着杨九,喀嚓一声子弹上膛,然后举起手臂,瞄准,扣下扳机。那一系列的动作都标准得可以写进近距离狙击教材里,完美而精确,好像他一辈子都再也看不到这么漂亮的动作了。
砰的一声枪响。
罗骏仓促回头,只见萧重涧身形顿了顿,接着颓然倒了下去。
纯铜的弹头具备极强的穿透力,从腹间柔软的组织器官里穿透出去,从背后穿出来,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旋转剿杀来消耗弹头前进的力量。它直接穿透了萧重涧,然后进入了萧客的身体,在肋骨间疯狂的旋转,刹那间可以把直径十五厘米以内的器官绞成碎片!
萧客被巨大的冲击力冲得退了两步,然后仰天倒了下去。
杨九全身都在发抖,他从来都是从容的,没有人见过他这么失态的样子。罗骏下意识的上前去扶了一把,但是紧接着杨九狠狠的挥开了他,跑上前一步,膝盖一软摔倒在地,又踉踉跄跄的爬起来向萧重涧那个方向跑去。
“萧重涧!”杨九手指颤抖的几乎没法动作,“萧重涧!你醒醒!”
萧重涧倒在草地上,睁着眼,没有睡。看到杨九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力气做出什么表情来了,事实上他的视线很模糊,但是他知道自己正在看着杨九。这一点让他心满意足。
“不要睡,千万不要睡……”杨九的声音哆哆嗦嗦的,“保持呼吸,平静下来呼吸,不要睡,一会就好了,不要睡……”
萧重涧想说我不会睡的,我会拼尽全力呼吸到得救为止,现在我不欠你的了,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家了吗?
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喉咙里被血块堵住了,视线一片模糊。恍惚间他知道有很多人在身边奔跑,脚步声通过土地的震动传来,一下一下沉闷的冲击着他的耳膜。
子弹洞穿了他的腹部和胃袋。胃酸流溢出来,强烈的腐蚀着他的内脏。
恍惚间他觉得有水滴在自己脸上。那其实是杨九在无声的哭泣。
_
江陵有刹那间不知所措,然后他暴跳起来,冲到前边去,厉声喝道:“医生!医生!急救!呼吸机!呼吸机!”
其他人都跟着他跑,整个局面乱得就像菜市场一样。
罗骏已经完全懵了,他呆在那里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手下几乎都要跪下去对他嚎啕了,他还站在那里。突然有人跑过去,惊恐的叫着:“直升机!有直升机!”
罗骏抬眼一看,天空上出现两架巨大的直升机,盘旋着慢慢降落,掀起一阵巨大的风。少顷直升机着陆,舱门打开,一队训练有素的雇佣兵立刻涌出来,熟练的把持在全场包围圈外。
所有人都意识到不妙。
紧接着三少出现在飞机舱门口,身后还拉着一个学生打扮的年轻男孩,一步一步不疾不徐的走下来。他神情很镇定,很平淡,只略略看了一下墓场上狼藉一片的状况,然后就收敛了眼光。
“老师,”三少遥遥对着杨九打招呼,就好像完全没看见地上血流一片的急救现场一样,“——我要动手清场,不想伤到老师你。你过来吧。”
有人上去恭恭敬敬的请杨九。
但是杨九一动不动:“你要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有花花有二更~
有二更有帅锅~
吼吼~!
他说,他爱你
有人上去恭恭敬敬的请杨九,但是杨九一动不动:“你要做什么?”
三少笑了一下:“我很早以前就告诉过您,我这辈子最想从叶少手里把香港这块地盘夺过来。现在我有机会了,你说我要干什么呢?——我要的是干干净净的港岛黑道,我不要一个已经被各大家族瓜分完毕的香港军火市场。”
他换了个稍微和缓一点的口气:“再说上边已经有命令下来要收拢香港市场了,我来办这件事,好歹留他们一个全尸。如果是换了其他人,保不准就连个全尸都没有了。老师你过来吧,我虽然不才,好歹保得住你的安全。”
杨九远远看着三少,他意识到这人是认真的。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他们这个军火集团根本就不会把几十上百人的性命当一回事,因为这种残酷和冷血,他才没有在那里多呆,在结束了照管三少之后就直接转道去了香港。
三少身后那个年轻男孩不安的动了动,他敏锐的发现这一点,头也不回的吩咐:“来人,带方公子回去休息。”
那男孩不安的抓着他:“你又要杀人?”
三少回头给他一个安慰的微笑,温和而不容拒绝:“你上去吧,没事的。”
那男孩的嘴唇抿得发白:“不行!……”
三少刚想说什么,一个手下回来对他耳语:“他不愿意走。”
“老师他不愿意走?为什么?”
“萧老大中了弹,他要和他在一起。”
三少权衡了一下,微微的有点迟疑。这点迟疑能在他身上出现已经是很难得的了,紧接着他做出了决定:“把老师拉开,剩下的人,全部剿杀。”
手下干净利落一点头,回手朝天放了两声空枪!
全部剿杀!
靠的比较近的雇佣兵立刻扑上去要强行把杨九拉开,但是其中一个还没来得及伸手就被杨九一枪打穿了手掌。这枪声仿佛宣告了一切即将开始,刹那间枪弹上膛的声音哗然响起,那不祥的声音在空旷的墓场上传播开来,每一个人的神经都绷到了即将崩溃的临界点!
就在这个时候,猛地一个低柔而微微带着点沙哑的声音响起来,那声叹息随着夜风淡淡的飘散开,准确传进了三少的耳朵里。
“朗州,我这还没死呢,你就开始迫不及待的要动香港这块市场了?”
这声音对很多人来说都非常熟悉,他们大多震惊的猛地回头望去。
山坡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辆捷豹,两个医护人员推着一个轮椅,缓缓的走上山坡来。那轮椅上坐着一个年轻人,手背上还吊着水,仿佛受了重伤还没有恢复一样,身边还随时备着血袋和急救器材。
那个人看上去还很年轻,不过二十来岁,穿着棉白的衬衣,领口上延伸出细白而优美的脖颈,几缕柔黑的头发搭在耳后,素淡的黑白相衬,非常调和。他面容素白而沉静,五官出奇的俊秀精致,眼神流动之间有种说不上来的尊贵、奢华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