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再敢拿春宫图出来我就锤他的头!
不过这次他没把画给我,而是转身将画放在桌上,解开绳子缓缓打开
我凑上前去看,画上是一个穿着白衣的人很像我。
真的很像,说就是我也无可厚非,但画上的那人更显精致,还带着那么点儿女人的柔媚,只是素面朝天所以有些模糊,说男人可以,说女人也可以。除此之外没有背景周围也再无其他,可寥寥几笔,却是该有的都有了。
“他是”我伸手想去摸,但半路上又把手放下来。
沈霆看了画上的人一会儿,说:“这画是从父皇那里得来的,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说实话我还是有些吃惊的。”
吃惊?我怎么一点儿没看出来?反倒是你光着屁股露着屌的样子更让我吃惊。
画上这个人不是我,应该是我娘。
我问沈霆,“你是不是见过她见过我娘?”
他面无表情,沉默片刻,低低一句:“是。”
我一颗心都跟着一哆嗦。
“我年少时曾在宫里见过她,但她不是父皇的妃子,也只在宫里呆了一年左右,至于她是哪天来的,没几个人知道,因为父皇不准任何人靠近她。而我,见过她几次,同她说过话。”
“那你”我盯着他,忐忑地问:“你该不会是我爹吧?”
沈霆看着我,没说话
我心陡然狂跳起来,几乎要从胸口蹦出去,掉到地上恨不得再踩一脚。
难道
终于,他咧嘴开笑了一下,“在床上操得你叫爹是可以。
我松了口气,听着是好笑,可我刚才是真吓着了。
“我只比你大几岁,怎么生你?”
“谁知道”我低头嘀咕了一句,“万一你天赋异禀呢?”
不过说他是我爹那是夸张了,我也是急了,但若是她是沈霆的爹的女人,那我
而沈霆似乎也想到了,“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怀着孕。她是个奇怪的女人,倒不是说模样,她长得很美,然而我也奇怪,既然她入了宫又有了身孕,却被安置在冷宫一样的地方,甚至没多少人知道她的来历,我也问过她,你到底是谁?她却只是笑笑”
他没再说下去,我接着问:“然后呢?”
沈霆摇了摇头,“记不清了,毕竟那时我也才七八岁。”
他是记不清了,我脑子里却乱了。
算一算,那时她肚子里的应该就是我了,她在宫里有了身孕,宫里除了皇帝哪还有其他男人?那些皇子就算有年纪大的也不能把女人藏在宫里啊,那不就
“你没问她孩子是谁的?”
沈霆没说话,低头又去看那幅画。
“你就不怕我们是兄弟?”
他仍旧淡定,回了我一个:“不”。
不什么?不怕?还是不会?
是啊你连你哥哥沈励要给你生孩子都不怕,还能怕什么?
我干笑一声,觉得胸口空荡荡的,沈霆好像知道什么、陆漫天好像也知道、贺衍之可能什么都知道但他们都不告诉我。
可我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一再说过不想过分追究自己的身世,然而却躲不了,好像老天爷让人牵着一根线,一步一步把我牵到这里。
我知道了自己并非贺衍之所出,知道了亲娘是灵言教的人,甚至去过了她曾经住过的地方我有些怕了,怕若是有天知道了真相会难以承受。
我缓缓往后退了一步,说:“收起来吧,不看了。”
沈霆回头看我,“若是想要,可以送给你。”
我摇头,突然问:“陆漫天没告诉你关于她的事么?”
沈霆和陆漫天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尚且未知,但目前非敌非友,我不信陆漫天在他面前只字未提过。
果然,沈霆轻笑一声,“我知道她是灵言教的人,陆漫天的确提过”他眨了眨眼,想了想。
“记得她在宫里那年,父皇身体已经很不好,但还是亲自去看过她几次,还是下着大雪的夜时,我以为父皇龙爱她,甚至想让她再生一个皇子。因为当时的几个皇子里并没有父皇最中意的”他突然笑了笑,与平时的笑不太一样,连眼神都有些变了。?
似是又回忆了什么往事,沈霆沉默片刻,然后问我:“你可知,父皇在世时,最初立下的太子并不是我已经去世的大哥当然,也不是我。”
我不明白
他垂下眼,笑而不语突然换了语气,温柔道:“用过午膳了么?前几日他们说你胃口不好,今日特意换了厨子,做些清口开胃的给你”
“她叫什么?”我问。
他没回答,转身把画重新卷起来。
“沈霆!”
“你不必知道。”他将画卷好放回盒子里,重新盖上,一切仿佛又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把盒子放回架子上,沈霆转身看着我,“父皇已经不在了,她也不在了,没有人知道的秘密,便等于没有。”
他说:“贺清,何必自寻烦恼。”
然而我又何尝想自寻烦恼可都走到这一步了,进,进不去,退,又退不了。
说起来,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名字。记忆里她从未告诉过我,而叫她一声娘都会让她露出一脸的厌恶,仿佛我又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
那时也无所谓,我连贺衍之那一声“爹”都没机会叫,如今更是没爹没娘,一身轻松。
下午沈霆出去了,我一个人在房里坐立不安,只要一闭眼,眼前便全是那幅画上的人。
像是我,像是她,却又好像谁都不是
沈霆说的那些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重复着,每句话、每个字好像都能拆开了再重新组在一起,我好像知道了,却又不再想下去。
离天黑还早,于是我决定出去走走,顺便再找找隐匿于京城的江湖大夫,胡斐那老东西靠不住,我就不信这京城所有会看病的都是灵言教的走狗。
然而还没出大门就被人拦住了,倒也不是拦着不让我出去,是府里的侍卫要一起去,说是沈霆的吩咐。
“主子说了,公子要去哪儿都可以,但一定得让我们跟着。”
早就想到了,我点点头,“你要跟着我也行,只要别让人看见。”这点小事难不住他们。
摄政王府离京城的闹市有一段距离,周围很僻静,我一个人不紧不慢地走着,直到来往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这才仿佛回到了人间一样。
来到一条不知道叫什么的街,很是热闹,两旁大小铺子一间连着一间,路边摆摊、挑着担子做小生意的也不少,卖些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吃的也不少。
有个姑娘挎着个篮子卖花,从她身边经过时一阵花香飘过,她停下回头看我,一双大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笑了。
我还是招女人喜欢的,虽然不喜欢女人,却也不讨厌女人。
“公子,买花吗?”她一脸期待地问,还把篮子双手递到我跟前。
我想买,
可我却忘了带钱,想装回纨绔子弟都不行。正犹豫着要不要把那侍卫叫出来问他借点钱,身后就有人把篮子接了过去,同时给了银子。
那姑娘开心地道了声谢,转身走了,跑出几步又回头看我了一眼。
我以为是那侍卫来了,没放在心上,结果回头一看,竟然是燕飞?
他站在身后,面带一丝微笑地看着我,恍惚之间,仿佛又回到了清梁城我甚至以为他会叫我一起去喝他最喜欢的米酒
“少爷。”
他一开口,我一下就醒了,然后知道贺衍之也来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