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手有些颤抖,说出口的最后一句话极其的温柔。他胸口急促起伏着,呼出的气体凝成霜,模糊了视线。
“不、你不要过来!”
颜唯牙齿在打颤,玻璃般明净的眼睛闪着迷茫和无措。
“好我不过去,你赶紧下来,我们再好好谈。”
邵旭被他微微挪动的脚吓得定住了身子,眼底闪过如刃般促狭的光,意在伺机而动。
“不,邵旭,我知道、阿音害死了你父亲,你也、不会放过他的,我也不、不知道阿音、为什么会这么做····我、我只想求你放过他,”
他牙齿打颤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既然你知道了,就该明白我不可能会放过他,你赶紧下来!”
邵旭有些难以遏制胸腔里翻涌而上的愤怒。
“我、我知道,我代替他、还不行吗?求你放过他,我代他去死,你现在就可以、可以杀了我。”
颜唯环抱住自己,眼神有些涣散了,半晌,强逼着自己打起了精神。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中国的法律有哪条规定了可以代人受刑?”邵旭吸了口气,趁着他意识有些不清之际上前走了两步,“你放心,我不会杀他的,一切按照法律程序来办事,他还未成年,不会判死刑的。”
“你不要过来!站那里不要动!”
颜唯仿佛一下子惊醒了,激动起来。
“我不动,你镇定一点!小心脚下滑。”
“你说的我都不相信,电视上说你父亲是心肌梗塞而死,根本没有说要抓罪犯,你骗我!我知道你会杀了他的。”
颜唯眼眶里蕴出的泪水沾湿了眼睫,他咬着冻的发紫的下唇,打颤的牙齿把嘴唇硌出了血。
邵旭脸色阴沉的能挤出墨水。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我只想让你放过他,你要做什么我都代替他承受,看在我们在一起这么久的份上····我求求你,我死了没关系,希望你不要再伤害他,好不好?”
他如此卑微、低声下气的乞求,膝盖都在发软,恨不能给他跪下。好歹俩人在一起也快一年了,那么多个夜晚····多少有点情分的吧,不过是让他代替阿音去死,这个条件应该能接受吧····?不管他愿不愿意,只能这样了。
“可是,我既不想让你死,也不想让他继续活着,你说该怎么办?”
邵旭的声音冰冷、镇定如石块。他眼里闪过如刀的精光,默默计算着距离。
“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颜唯见他语气笃定而势在必得,目光呆了呆,移回视线。接下来一股异样的的感觉划入喉头,沉甸甸压在心底,那种感觉逼得他眼泪唰唰的流了下来,无法控制。
“阿音要是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颜唯泪眼婆娑,陷入了绝望。
少年赤|裸缠绵的画面在眼前重现,伴着耳边淫|靡的声音,在夜空中绽放出了糜香。
哦····阿音·····
哥哥以后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哥哥····哥哥说以后只跟阿音一个人做是真的吗?
恩····是真的····
你父亲是我杀的。
你派人来抓我呀。
哈哈哈·····
邵旭一个激灵,怒不可遏。
“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会放过颜音吗?!他杀了我父亲!”邵旭双目赤红,一如暴躁的困兽,“我邵旭最厌恶别人威胁我了,你最好想清楚,你要是敢这么跳下去,我定会让颜音死的很难看!”
颜唯摇了摇头,两汪泪水蓄满了绝望。他向后退了退,直到感觉后脚跟着了空才停下来,可是已经晚了。
邵旭吓的魂飞魄散,几乎是扑上前去。
“小唯——”
颜唯双腿僵硬,脚下不听使唤,脑海里嗡的一转,身子像是飘了起来。
远处的霓虹灯忽然倾斜在眼前,繁华绚烂,跳着冰冷而欢快的光,像一双双七彩的眼睛。
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仿佛知觉被抽离,已完全感受不到了。
半晌,却又听到像是头顶上传来了声音,开始时懵懵的,仿佛耳朵里灌了铅般沉闷,直到后来异常清晰的传过来,声音高亢的震得耳膜发疼。
“——小唯!抓紧我!抓紧我了!——不要松!我现在就拉你上来!”
颜唯完全呆了,双眼空洞呆滞,压根就没有去抓住邵旭的手。
邵旭却死死抓着他硬把他拖了上来,衣服的袖子被他扯的惨不忍睹,手腕上也抓出了好几道血口子。
“小唯、小唯、不要怕、没事了,不要怕、没事了、没事了。”
邵旭紧紧抱住全身瘫软的颜唯,从他怀里不断传来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颜唯终于恢复了神智。
邵旭还在搂着他喃喃自语。
颜唯嘴角勾出冷笑,他脸色惨白,样子有些瘆人。
就这么确定能及时上前抓住他吗?为何不答应他的要求?就这么自信所事情都会在他掌握之中吗?
颜唯刚要开口说话,嗓子却像被什么灼烫滚热的东西堵住了,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咕咕的声音。
邵旭紧箍着他双臂抖得厉害,就这样坐在雪地里牢牢地把他固在怀里,将他的头用力地按在他胸口。
颜唯哆嗦着双唇,任由他箍着,耳边传来他咚咚咚擂动的心脏,声音大的出奇。最后意识慢慢弱了下来,脑海里仿佛渐渐被抽空,只留有那咚咚咚的声音在里面震荡着。
颜唯猛一睁眼,印入眼底的还是一层不变的刺眼的白。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惊惶坐起,肩膀被人按住了。
颜唯用瞪大的眼睛急忙转过头看那人,是邵旭。
“放心,你这么抓着我,我哪舍得离得开你。”
邵旭反抓住他的手,抬起来扬了扬,又亲了下。
他双目发红,眼底挂着血丝,胡子也像又几天未刮了,铁青,粗粗糙糙的,剑眉斜插入鬓,直挺的高鼻梁,给人感觉英气中带着粗犷,像个海盗。可是遗憾又显然的颜唯顾不及观赏了。
“阿音呢?你把他怎么样了?”他目光含着期盼,灼灼地望着他。
空气有瞬息间的凝滞,如同邵旭的脸色,随即又拨开云雾见蓝天了。
“颜音吗,他命很大,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暂时还没找到。”
总会让他给找到的!
颜唯明显松了口气,缩回紧抓着邵旭的手,指关节酸疼的快不能动弹了。
几天来一直死死抓着他的手突然收了回去,让他手心里感觉空了起来,不觉失了一下神,也许是被他抓的习惯了。
邵旭叹了口气,伸手拨了拨他额边略长的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