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也没布下什么机关。他们再往前走了一段,拐过一个大弯儿,前头忽地豁然开朗。
走在最后的陆西城忽然有些激动地说了一句:“引魂珠!”
所有人顿时停下,回过头全都死死地盯住了他。
只见陆西城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我的琉璃球亮了!”
其余的人拿出自己的珠子确认了一下,发现它依旧蒙着一层雾。
顾枕澜道:“你们都没有好好听叶前辈说游戏规则么?这六颗珠子是不会同时亮的?第一颗珠子亮起的时候,只能确定引魂丹在附近。接下来如果如果方向走得对了,第二颗第三颗才会依次发光。陆道友那颗亮起的琉璃珠,只能说明引魂丹在这地宫里,本座私以为各位也没什么好兴奋的。”
顾镇南说得很是在理,他们要进那吃人的地宫之事已成定局,这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众人让顾枕澜一盆冷水泼得不说话了,只有连凤楼依旧兴致高昂:“那还等什么?咱们这便分头找去吧。”
这诺大的地宫空旷得一目了然。边缘处有几扇门,从它们的大小来看,里头的房间应该是库房、卧室、丹房等用途。于是他们几个一边小心翼翼地留神着不要中了埋伏,一边还得摸索着寻找能让琉璃球亮起的地方,缩小引魂丹的范围。
两个,三个,四个。琉璃球接二连三地亮了起来,只剩下裴东行和连凤楼手中两枚还黯淡着不作反应。此时他们一行人已经路过了大多数房间,走到了地宫深处。而大概是杜九封死了太久,这地宫里的机关已经损毁大半,守墓的怪兽鬼物也已经逃得差不多了,他们一直平平安安地几乎兜了个来回,却一直也没遇见比门口那只梼杌更加凶险的东西。
除了裴东行险些被一块沼泽吞噬,不过也是有惊无险。
最里头的两个房间,大概一个是杜九封卧房,一个是个专放贵重物品的库房。按常理推测的话,那卧房应当就是杜九封的陈尸之处,他最厉害的手段应当尽数留在那里;而至于那个库房,既然存放着杜九封所有值钱的家当,也不会是易与之处。
裴东行几乎要把手中的琉璃珠搓出火来,它依旧没有反应。引魂丹大概真的被收在房间里,而且隔着一道门,琉璃珠也无法感知到它的存在。他们因着一个诺言,跋山涉水来到这里,若是不破门而入,岂不要功亏一篑?
“我想,应当是这一间吧。”裴东行手捧着琉璃球,勉强选了可能相对安全一些的库房:“那引魂丹对杜九封来说也不是什么稀罕物,想来他也不至于真的要将它带进棺材里去。”
连凤楼却撇了撇嘴:“那引魂丹既然不稀罕,若是杜九封是个正常人的话,早就将它丢到林子里了,又怎么会带到地宫里来?”
说着,他一双凤眸跃跃欲试地粘在卧房的门上,似是拔不下来了。
他们二人各执一词,僵持不下。最后顾枕澜出来打圆场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分头行动,也好速战速决。”
于是,他们六个人凭着亲疏好恶分成了两拨。顾枕澜和阿霁、连凤楼和苏临渊,他们四人准备去探一探杜九封的陈尸地。而陆西城虽然也想跟着他们,不过他临行之前师傅的叮嘱如同高悬的利剑,令他不得不遗憾地跟着裴东行到库房去了。
一进库房,裴东行手里的珠子便闪了闪。他精神一振,开始小心翼翼地四处走动搜寻,一边笃定地对陆西城道:“师弟,你去请他们过来吧。”
陆西城应下,转身出去了。
他却没想到,几乎就在同一时刻,那厢连凤楼手中的琉璃珠,也亮了起来。
陆西城一进杜九封的卧房,里头的四个人便齐刷刷地回头看向他,神色各异。只把陆西城看得莫名其妙的:“这是怎么了?”
顾枕澜笑了笑:“没什么,就觉得你找死的时机寻得恰到好处。”
陆西城一听,就想反唇相讥。却听得那房子的最里头,传来一声瘆人的大笑:“一百二十七年了!想不到还有人惦记着,本座埋骨的地方!”
陆西城悚然一惊,失声道:“这是……”
顾枕澜脸色铁青,点了点头道:“你猜得没错,杜九封那老魔头,一百年前并没有被你师傅打的魂飞魄散。”
陆西城欲哭无泪,原来顾枕澜刚才根本不是恶语讥讽,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情!
陆西城磨着牙,低声道:“所以究竟是谁把他唤醒的?”
顾枕澜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呢?就算是连凤楼也绝不会想不开,作这么大的死。这老鬼明明就一直醒着,只不过是被封住了。刚才那门一开,他封印一破,自然就活过来了。”
顾枕澜叹了口气:“杜九封这一百多年里,大概一直在等着有人闯进来,好将它放出去。所以只留了一直梼杌守门;所以地宫里的机关撤了大半。咱们也是运气不好,他刚得了自由,想必暴虐成性,今日这一仗可有得打了。”
连凤楼冷笑了一声:“谁怕这藏头路尾的鼠辈?”
他话音未落,一阵阴风已经席卷而来。那个阴森森的声音似乎无处不在,四面八方同时响起:“小子狂妄!”
说话间,那阴风已陡然间凌厉了起来,如同一把最锋利的刀,直奔连凤楼袭来。连凤楼虽然嘴上刻薄,实际上却不敢大意。他接连筑下三道屏障,又将手中的剑横档在胸前戒备着,手指尖也未敢松上一松。
然而那杜九封实在厉害,连凤楼的三道屏障竟被他一阵阴风毫不费力地就破开了。最后,一道冰冷的真气铮然撞在连凤楼的剑上,竟如同有了实质。
可这不是比试,没有人想跟这老鬼单打独斗。与此同时,顾枕澜和苏临渊一左一右地提剑冲了上来。三人的剑气汇在一处,将那阴风架住,逼得它在原地动弹不得。
顾枕澜低喝一声:“破!”
三人同时使力,连凤楼在中央,猛地将剑撤回;而顾枕澜和苏临渊则剑尖向外,往两个相反的方向使了个类似于“撕”的招数。顾枕澜不待剑招变老,便急速后撤,同时对阿霁吩咐道:“现在!”
只两个字,阿霁便会意了。他丢出一张裹着羽毛的符咒,精准地扔到了刚刚三人的剑交汇的方位。一簇明火就这样炸了开来,墓室中的几个人分明感觉到,刚才那四散流动的阴风迅速凝固了下来,刺入骨髓的寒意也渐渐平息了。
只见最里面的那具骷髅上方,一片白雾赫然凝固成了一个人形。那个“人”阴恻恻地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依稀看得出面目可憎。那人凄厉地冷笑了一声,怨恨地说道:“观善真人当真精于斩草除根啊。一百二十七年了,他竟然派人追到了别人的墓里。怎么,他当年将我打得魂飞魄散,却居然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