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比,已经更加瘦削,棱角更加分明,反而有几分凌厉冷酷。
竟然是朱明熙!
“太……”长宁只说出口一个字,余下的就被她咽下去了。她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人,“您竟然……”
他淡淡一笑:“竟然怎么了?还活着,还是变成了这个样子?”
赵长宁是真没想到,朱明熙还会回京!
就算他活下来了,也应该离京城远远的,毕竟朱明炽若是再见到他,绝对是不会放过他的!
“我听说,你已经做了大理寺少卿。”朱明熙慢慢道,他的声音有种特殊的沙哑,又是笑了笑,“我那哥哥对你却是极好了。”当年他出事的时候,以为赵长宁难逃一死,没曾想他三年之内竟然官职大理寺少卿!
“您为何……”长宁顿了顿,想起二人往日的情谊,他被圈禁之前的苦难。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轻轻叹了口气,对外面道,“请沏壶茶来吧。”
等茶上来,朱明熙握着茶壶给她倒茶。“我当年在京城救过纪贤一命,所以让他来找你。别人找你,你未必会信,纪贤来找你,却不会引起那人的怀疑。”长宁看到他是左手端的茶壶,极为不自然。
在朱明熙要收回手的时候,她抓住了朱明熙的衣袖:“您的手怎么了?”
朱明熙停顿片刻没有说话,长宁就捞开了他右手的袖子,只见一道狰狞伤疤盘踞其上,她皱了皱眉:“您是被……追杀的时候伤的?”
“不是。”朱明熙轻描淡写地盖上了衣袖。淡淡地说,“被锦衣卫追杀,跟狗一样在湖广一带的山间流窜。如果不是被人救下,我恐怕还回不了京城,这点伤算什么。”
朱明熙毕竟曾经对她极好,赵长宁也是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更何况两人还曾畅谈政事,意见相投。赵长宁心里也为他叹息,堂堂一个尊贵的太子殿下,竟然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就想放开他的手。谁知道朱明熙反手就抓着他。
他的左手力气很大,清瘦而冷峻的侧脸,这个人恐怕已经不是当年的太子殿下了。
“朱明炽为什么没有对付你,反而给你升官?”朱明熙的声音蓦地冷了些,“赵长宁,你告诉我。”
赵长宁细长的手指微微蜷缩,她只是淡淡道:“为了您的安全,您还是离开京城吧。京城你到处都是锦衣卫。”
朱明熙却用右手抓住了她的下巴,瞧着少卿大人的脸,他慢慢道:“我听到流言……说朱明炽十分宠爱你,时常夜里召你相见,你是不是跟他……”他的声音微微一顿,表情极为复杂,“长宁,他是不是强迫你以色侍他?”
当她听到那几个字的时候,仍然僵硬了许久。
但是朱明熙就当她是默认了,他抓着她的手越发用力,声音宛如寒冰:“你在我手下的时候,我敬你重你,何曾这么对过你!”虽然知道赵长宁色比女子,偶尔会见之心动,但朱明熙一直是把他当成自己器重的臣子来看待。
“殿下,都已经过去了。”长宁轻轻地说,“您还是走吧,我与您见面太多,更会让他怀疑的。您今生保个安定,比什么都好。”
朱明熙摇头,他说:“我的旧部已经集结起来了,头先有不少人都不满朱明炽。倒也不怕告诉你,文臣武臣都有,兵力也不少,其中边疆就有三个。”他更用力地握紧了赵长宁的手,然后说,“长宁,我是回来救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是昨晚发的,但是写得太卡了,到早上才发。
☆、第95章
第95章
他说完那话后,房里一时沉寂。
随后长宁就笑了:“殿下, 你是回来报仇的。”她抬起头说, “只是朱明炽的能力远非你能想象的, 你还是离开吧。若是兵变……您必有一死。”
朱明熙淡淡道:“他逼父皇改遗诏,毒杀我的母亲, 我回来拿回自己的东西有什么不对。你也不必为我担忧, 我只问你可愿意跟随我……”语气蓦地低沉下去,“长宁, 我了解你,你应该是可封侯拜相之人。”
他有自己的路子, 在回京城的路上他就知道朱明炽身边发生了什么。
自小在宫廷里长大,宫里那些污秽肮脏的事, 他听说的比民间的话本还要脏十倍。毕竟他可是曾亲眼见到父皇趴在他亲姨母身上, 两个人抱作一团。朱明熙自幼养成了高贵雅致的性格,但身处于泥潭,怎么才能出淤泥而不染呢?
听说赵长宁没事的时候,他首先猜测赵长宁是背叛了他。但是后来周承礼来找他后,他就知道不是了。随后他自然想到了赵长宁的脸,那曾经让他都动容过的脸。朱明炽也是男人,他就不动心?
“你不必参与其中。”朱明熙的声音一贯的柔和,“我手里有人, 不必你参与。但你我二人曾经是立下誓言的,我要你做我的臣子,更何况你自己也明白朱明炽不是个贤明的君主。他不是学圣贤书长大的, 行事作风颇为凌厉狠辣,长久以往,百姓肯定会受其殆害。古往今来贤明的君主,无一不是知圣贤,明事理,有容人雅量之人。”
长宁这次久久没有说话。
一方面,她想到朱明炽曾对她好的种种事情,真的舍不得背叛他,说她是妇人之仁也好,她没有狠毒到这个地步。而朱明熙突然来找她的目的,恕她直言,当真不信朱明熙不想利用她。另一方面,她知道朱明熙说的是对的。朱明炽的确行事狠辣,连帝位都是他篡位夺来的,这样的人有什么事做不来呢。
“殿下容我考虑吧。”赵长宁轻叹,“只是无论我答应与否,都不会帮殿下做任何事,万望殿下理解。”
“你我二人何至于这样生分。”朱明熙苦笑,温和道,“长宁,便是我不防备你,才将这些都说给你听。你若是转头将我卖了,我也只能葬送于你手。自然是要让你考虑的,只是假如你不愿意,也不要跟朱明炽说就是了。”
赵长宁轻叹:“殿下一向如此。”
她说到这里喝了口茶,却觉得茶味极怪,竟有种欲呕的冲动。立刻放下茶杯朝旁边的净房奔去,对着木桶干呕了几声,却又没有东西吐出来。反而更加反胃了,又干呕了好一会儿。心道古怪,难不成是吃坏了肚子。
等到她再回来的时候,朱明熙就低声问:“你可是吃坏了东西?”
想到昨天炕床的确不暖和,长宁轻描淡写地道:“……应该是昨夜受了些凉的缘故。”
朱明熙就笑着说:“正好我随行就带了个大夫回来。我记得你原来还有腿疾,他治风湿是最好的。不如让他给你瞧瞧吧。”
长宁摇头拒绝,朱明熙却非让外头的人去传话请大夫过来。长宁立刻站了起来,有些大夫能靠脉搏辨认男女,她当然不愿意冒险了。“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