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的水泥地面上,咬牙忍耐着后处劈裂身体的难言之痛,面色惨白地紧紧闭上眼睛。
深夜的暴雨,将整个K城洗刷一新。
翌日,空气清冽,阳光通透,繁密枝头不时传出鸟儿的呖呖啾鸣。
快到正午时分,一个帽檐压低、脸带墨镜的男人出现在陈叶尽家门口。他张手对一遍掌心所写的地址,确认没有弄错,叩响了眼前生锈的防盗门。
房间里的人用了很长时间才过来把门打开。
男人以为他不在家,转身都往巷子外走了。听到背后门响,一转身折回来,朝陈叶尽笑了笑:
“你在家啊。”
陈叶尽看向他,逆着光,一时没认出他是谁。
安柏摘下墨镜:“是我。”
陈叶尽吃了一惊,把门打开。他想问安柏怎么会找到这儿来,还没说出话语,先呛出两声刺耳的咳嗽。
安柏皱眉:“你生病了?”视线落到陈叶尽脸上,发现他面色苍白惨淡,眼眶落着阴影,三十多度的高温里,竟然畏冷地捂一件秋天的针织衫。”
“没……”
陈叶尽勉强发出一字,又哑了音,低头咳嗽一阵,想接着把话说完,安柏抬手捂住了他嘴巴。
“嗓子不舒服就别说话了,”安柏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为什么来这儿,对不对?”
陈叶尽被捂住嘴,只能点头。
“你昨天那样走掉,我不是很放心,所以过来看看。地址是我找闻笙要的,没跟你打招呼就来了,希望你别介意。”
陈叶尽没料到安柏会特意跑来,摇摇头,沙哑地说:“安柏,你没必要……”
“我没必要专程过来,是吗?”
安柏又把他打算说的话抢先一步出口。
陈叶尽一愣,见他神色认真,目光湛然,有点迷惘,不知他究竟何意。
安柏拉着陈叶尽坐到沙发上。
叶尽想起什么,又连忙起身:“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安柏拽住他衣袖,把他扯回自己身旁,“好好坐着,听我把话说完。”
陈叶尽只好不再动弹,等他开口说话。
安柏没看陈叶尽,手肘搭在膝盖上,低着头,似乎在考虑怎么措辞。他向来说话爽快,这种近似犹豫的姿态倒显得罕见。
“是这样的,”他斟酌着说,“我从闻笙那儿听到一点关于你的事情。”
陈叶尽心中陡然一沉。
——安柏从酒吧老板那儿听到什么?他那些耻辱的照片?还是他为钱而主动把身体买给男人的事?
突然间,他浑身寒意更盛,即使在大热天里穿着外套,那寒意仍然阴嗖嗖地往骨头里钻。一个丧失尊严、肮脏下作的自己……他抿住唇,神经绷紧地想,安柏现在必定是这样看待他的吧。
果不其然,安柏的话语缓缓响起:“我听闻笙说,你似乎很缺钱,才会……”
“够了!”陈叶尽声调发抖地打断他,“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吧!你专门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吗!
安柏脸上掠过讶异,似乎没想到陈叶尽会突然驳斥自己,转过脸,有点不解地看着他。
陈叶尽不悦地起身:“我不知道你来这儿到底想做什么,是想指责我的行为,还是对我表示同情?无论前者还是后者,我都不需要。你的好心还是用在值得的人身上吧,我这种人,没有任何值得你理睬的地方!”
大概他的神情太过激动,安柏竟露出一点无措的模样来。他也从沙发上站起,伸出手,想稳住他颤栗的身体:
“不是这样,叶尽,你冷静一点……”
手按到陈叶尽肩头,却见眼前青年倏地脸色一白,像是遭受某种突然的重创般,嘶一声,痛苦地弯下腰。
安柏被他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他确定自己没用多大的力气,怎么会弄痛陈叶尽?忙往他肩头检查,陈叶尽却慌张地一把打落他的手,焦躁吼道:“别碰我!”
他越是这样,安柏越无法放任不管。皱紧眉头,不顾他的抗拒,按住他身子把他一侧衣领扯开,视线落过去,猝不及防地顿住了。
——陈叶尽左肩,有个被牙齿硬生生咬开的触目血口。
饶是安柏再镇定,这下子也慌了神。
他慌神的不只是陈叶尽肩头的血口,还有从肩膀到颈部,大片苍白肌肤上,很显然的……因粗暴床事而导致的错杂瘀伤。
自己的不堪悉数被安柏知晓,陈叶尽心中一空,紧接着,麻木铺天盖席卷,他陷入一种异样的平静之中。
他推开安柏,靠住墙,抬手把滑落肩头的衣衫整理好,侧过脸冷冷说:“你看够了吗?”
陈叶尽过于平淡的反应,反倒令安柏一阵狼狈。他脸色微微一红,掩饰地低咳一声:“……抱歉。”
“没关系,”陈叶尽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反正你也已经都知道了。”
安柏感到疑惑,不太明白他所指什么。不过他很快就收起自己多余的思绪,诚恳地说:
“叶尽,你想你可能误会了,我来这儿并非为了指责你或者同情你什么。闻笙说你似乎很缺钱,才会到他的酒吧打工,他说你本身并不适合酒吧那种工作环境。我来你这,是想征询你的意见,我的助理前两天离职了,现在缺少一个助理,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来做我的助理吗?”
未料到他说出这样一番话,陈叶尽不由睁大眼,愣了一愣。
安柏接着说:“闻笙说你做事很细致,很利落,他是个挑剔的人,能给你这样的评价,可见你一定比他说得还要好很多。”轻轻一笑,“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运气。”
陈叶尽闻言,抿紧唇,带着些许不解,沉默地看向安柏。
两人没有再说话。
天地静止无风,知了在浓密树枝间鸣叫,晌午的太阳高悬蓝天,光线如瀑布穿过窗棱,把房间照得通明透亮。
安柏注视着陈叶尽,脑海里突然擦过一个想法——这么灼热的阳光,竟不能使眼前这人暖和一点。
他看起来很不舒服,或许在自己叩门时,还疲惫地躺在床上。为了应门,才勉强打起精神起床。短发有点乱,巴掌大的脸蛋毫无血色,一双黑黑的眸子,本来可以闪动明亮动人的光泽,现在却覆满难以形容的沉闷抑郁。背倚住墙,单薄的身子拢在秋天才该穿的针织衫里,竟还畏冷似地细细颤抖。
他是男人。
虽然瘦削,但身段笔直、修长的男人。
就算此刻身体状况很差,他的每个举动仍然属于男性,没有任何一点会使他跟女性混同的气息。
可是……撞邪一般,安柏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强烈难控的冲动。
陈叶尽发声打破了房中沉默:“安柏你……很奇怪。”
安柏盯着他,没有说话。
“上次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