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龙把脑袋放在薇拉身边，眼珠子转到她那边，“你在找什么？”

    “在找一本关于龙族内怎么传承知识的书。”薇拉说。

    龙趴在她身边，吐出一口长长的龙息，简直像是龙在无聊的叹气一样。

    薇拉在来到这里的不久后，就送了龙一份见面礼，一片同样为红色的龙鳞。

    不过这片龙鳞的红要比凯尔特身上的龙鳞深一点。

    凯尔特拿到了龙鳞，它用灵活的前掌拿到了龙鳞，然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薇拉和凯尔特对视，女巫期待地问：“你有什么感觉吗？”

    “？”凯尔特的眼睛里透出清澈的疑惑。

    “有没有醍醐灌顶，知识一下子涌入脑袋的感觉。”女巫问。

    看着女巫期待的表情，凯尔特很难说出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的尾巴在地上晃了两圈，然后说：“嗯嗯，我感觉这片龙鳞有点熟悉。”

    “熟悉？”薇拉鼓励他接着说。

    “你看，它和我一样都是红色的……而且我也有这样的鳞片……”

    薇拉听到第二句话后说：“可以了，不要勉强自己。”凯尔特让她想起课堂上一无所知还勉强编答案的学生。

    凯尔特闻言立刻松了一口气：“我先把它收起来！好好收起来！”然后他双翅一展飞向某处，接着又迅速飞回到薇拉面前，把自己再一次哐得砸到她面前。

    龙眯着眼把头猛凑到薇拉面前，示意薇拉继续像之前摸他的吻部。

    薇拉伸手一边抚摸一边看着龙眯起双眼，嗓子里发出满足的声音。薇拉和他待了没几天，发现这头红龙异常好哄，只要陪他玩他就显得异常满足，似乎不介意自己被囚禁在一个小小的山洞里。

    “凯尔特，这里应该是有藏书的吧？”薇拉问。

    “有是有。”红龙翻了个身，示意薇拉开始摸他的脖子，“但是那些都是很无聊的东西，也不漂亮。你喜欢吗？”

    “我很喜欢。”薇拉说。

    红龙说：“那就全部送给你好了！反正我的母亲收集了很多。”

    他的母亲？实际上，在“上一次”薇拉想要看书的时候，凯尔特也提到了他的母亲。

    “凯尔特的母亲是什么人？”红龙翻箱倒柜地从宝藏堆里把放书的柜子翻出来，薇拉一边看着一边问。

    “和你一样是小个子来着。”红龙含糊不清地说，“不过我也只是隐隐约约有这个印象，我还没从蛋里出来，她就不在了。”

    人类吗？薇拉想，凯尔特是条半龙？怪不得他没有一出生就获得记忆的传承。

    “找到了！”红龙惊喜地说，它用尾巴把一个巨大的书架从金币底下拽出来。一个铺满书的书架出现在薇拉面前，书架上的每一本书都用特殊的魔法固定着，不然早被凯尔特这种粗暴的使用方法弄坏了。

    “你太棒了！凯尔特。”薇拉欢呼，跑过来抱住红龙又低下的脑袋。

    凯尔特立刻洋洋自得了起来，悄悄挺起了胸膛。

    但很快凯尔特就后悔了……

    因为薇拉有了大书架后，注意力完全就从他身上移开了。

    他们最开始见面的那两天，薇拉的注意力明明就牢牢锁定在他身上。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凯尔特想，没人能忽略他巨大的翅膀，威武的身姿，还有他美丽的红色鳞片和悦耳的咆哮声……

    但这几天，薇拉刷刷刷地翻着她眼前的书，完全视他于无物。

    “这块红色的宝石比较合适放在那个雕塑上，还是那块绿色的比较搭配呢？”凯尔特丢了两块宝石在薇拉面前。

    “红色。”薇拉说。

    “我也觉得是红色。”凯尔特说，“可你看都没看吧！”

    “我瞟了一眼。”薇拉说。

    “我没看到！”凯尔特抗议。

    薇拉只好抬起头仔细看了看两块宝石然后评价：“红色好。”

    如果凯尔特会撅嘴这个表情的话，他的嘴已经高高撅起了。

    他把两块宝石丢开，重新把自己塞到了薇拉的视线范围内趴下：“这些书（限龙语）好多我都看过，你直接问我就好，我给你讲嘛。”

    “好啊~”薇拉说，“那么凯尔特就告诉我，龙族为什么生来就全知全能呢？”

    “因为我们生来就能继承祖先的知识和能力！”凯尔特说。

    “那么凯尔特继承了些什么呢？”薇拉问。

    凯尔特：“……，继承了古老的龙族誓约。”

    “嗯？”

    “就是和你的婚约。”凯尔特害羞的补充。

    除此之外获得的知识为零，这就是薇拉苦恼的点，凯尔特完全是龙族教育的漏网之鱼。

    而她猜测，这里存的龙语书籍并不完整，其中也没有记载相关信息。所以她寻找的侧重点放在了其他语言的书籍上，尤其是精灵语。精灵是除龙族以外，对他们记载最为详细的种族了。

    薇拉迅速翻阅着面前的书籍，直到看到一本名为传承的精灵书籍。

    这本书中详细解释了许多种群的传承方法，甚至有小精灵和花仙子这种极其稀有的种族，但翻遍了全书，却不见龙族的踪影。

    薇拉觉得非常奇怪，但这本书其实是这里最接近她目标的书籍了，她不得不把它单独挑出来放在一边。

    “薇拉——”凯尔特在金币堆里打了个滚，然后找出来一串玛瑙石，试图挂在薇拉身上，“你到底在找什么？”

    “仪式。”薇拉说。

    凯尔特眼睛一亮：“婚礼仪式？”

    “成龙仪式。”薇拉说，“你该怎么样才能获得龙族的传承呢？那片龙鳞为什么对你没用呢？”

    “不知道。”凯尔特把头扭到了一边，“可能那片龙鳞不喜欢我吧。”

    龙鳞怎么会有喜好呢？薇拉想，但她还是笑嘻嘻地搂住龙的大脑袋：“我喜欢你啊，凯尔特。”

    “……”凯尔特没有说话，他肉眼可见的窘迫起来，然后他扇动翅膀，快速逃离了这里，飞出了洞口。开始在岛上盘旋。

    毫无疑问，凯尔特现在一天中有半天是在试图吸引薇拉的注意力，另外半天是在被注意后感到害羞。

    薇拉看着他飞走的身影，知道他一时半会回不来，于是拿起书开始继续研究。她翻遍了这本书，却一无所获，这本用精灵语写就的书籍在内容上非常无关紧要，无关紧要到可疑的地步。

    这里的藏书不多，所以每一本都十分有用。薇拉几乎可以窥到收藏者的“功利”。

    “成年的龙族可以用人形在大地上行走。”薇拉想起曾经在精灵族过的，关于龙族的话，“人形可以让龙族暂且平静下来，从无边的怒火与争斗的欲望中脱身，暂时让神智寄托在冷静和理智之上。”

    “龙族与精灵，简直是世界创造的完全对立的种群。”

    “我们是完全相反的。”洛德的声音在她脑海最深处响起，“精灵沉默寡言，我们的文字中许多甚至无法用语言念诵，而龙族的文字却要对应他们许多的发音和含义。比起，龙族更喜欢说……不，吼叫。”

    “而且龙的文字，直接进行很容易使自己的精神受到攻击。”精灵王子冷漠的补充。

    “那岂不是其他种族都无法研究龙族的文献了？”薇拉说。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实际上，这个其他不包括精灵。”洛德说，“我们的祖先发现了一种可以规避龙族文字附带的力量与诅咒的方法，我们……绕开了龙族的限制，避免了他们的注视，重新理解和诠释了他们的文字。你就理解成，我们偶尔会用自己的语言加密龙语。”

    “怎么做到的？”薇拉询问。

    洛德闭口不谈，只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这件事不可言说，精灵中明白这件事或者有机会明白这件事的也是少数，一旦教授这个方法，就一定会引来注视。”

    “你很聪明，薇拉，你似乎已经掌握了这两门语言，所以你要明白两件事。”洛德说，“精灵重视文字而龙族重视语言，我们的一切都是相反的。”

    薇拉想了又想，突然，一个想法灵光一闪，跃进了她脑海深处。

    她打算尝试一下。

    薇拉把这本书翻到了最后一页，然后张开口，一个单词接一个单词念了出来。

    这些倒叙的精灵单词在她口中一开始磕磕碰碰，难以连贯，像是一段尴尬而晦涩的乱言。但随着念诵时间的变长，她脱口而出的词语越来越流畅，这些词语的含义仿佛在虚空中重组，最后甚至变成了另一门截然不同的语言。

    她正在念诵龙族的语言，随着她语速的加快，薇拉自己都没注意到，书本和她自己身上浮现出了一种古老的法阵。这法阵盘旋在她身上，逐渐释放出可怖的力量，而她自己的身影则变得虚浮，仿佛灵魂正被什么东西抽走一样。

    与此同时，在岛上盘旋的凯尔特突然抬起头，在空中停顿了一秒，然后疯了一样的冲向巢穴。

    他闻到了其他龙类灵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