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铁栅栏,花朵小巧玲珑,莹白如玉。院子里的摇椅上,坐着一个长发的男孩,男孩穿着白色棉裙,套着米白色毛线外套,安静倚靠,周围花香馥郁,鸟声唧唧。男孩安静地闭着眼,睡着一般,头微微仰着,阳光透过蔷薇丛静谧地洒在他的身上,映下碎金般的光影。瘦削单薄的肩臂下,是一个鼓胀的肚子,肚子圆滚滚,撑得衣服隆起,如充气的皮球,突兀又不协调。
在别墅养胎四个月,从未有人来看过他,除了医生每周会定时过来心理疏导和产检,只有两个恪尽职守的保姆。这是费宪霖的种,费禄明自然不敢懈怠,对他照顾还算周全,没有苛待他。
费宪霖被送去美国治疗三个月,病情逐渐稳定,前段时间回了国。他的一部分记忆被催眠删除,所有关于夏银河的东西都被清理,公寓被售卖,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半句曾经被他宠爱过的小孩。
费禄明年轻时为事业打拼伤了身体,近几年一直在悉心调理,儿子的事带给他很大刺激,短时间内老了不少,坐久了办公室头晕,力不从心。若费宪霖还不清醒,他已经在考虑从家族中重新培养继承人。
好在费宪霖争气,身体正值壮年,恢复力强,被药物和心理双重调理,好得七七八八,金致尧是个负责的秘书,陪同他去美国治疗,期间会向他简单报告集团运营情况。
来年四月,费宪霖回了国,脑子逐渐清明,能够正常思考,每天去公司工作两小时,给费禄明打打下手,熟悉情况。他脑子向来聪明,没了感情困扰,做事沉稳有序。费禄明很满意,又看到希望,放心地让他参与管理,参与决策会议。
一步一步循序渐进,费宪霖再次出现在董事会议。集团中高层暗地私语,五个月前总裁办公室那场惊心动魄的震动还让人心有余悸,尽管门关着,无人看到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有谣言流传,费宪霖在里面开枪杀了人。所有谣言都被禁止传播,强制封杀,那间办公室被迅速封锁,施工改造,当晚就将所有弹孔痕迹清除,尽力恢复原样。
费宪霖衣冠楚楚,眼神沉稳坚毅,泰然自若地进行报告。左手带了一个特制手环,能时时刻刻监测他的心跳血压情况,超过特定范围就会启动报警,释放电流将他麻痹。男人头发梳理整齐,明明还不到三十,两鬓竟然微微泛白,在座领导心中暗自嘀咕,看来前段时间公开的费宪霖身体有恙去美国治疗是真的了。
报告持续了两个小时,将半年来集团的运营和财务情况分析得透彻见底,不愧是世界名校毕业的精英高材生,费禄明脸上有光,满意鼓掌,所有下属热烈附和。
董事会后,费禄明更加放心,将很多决策权限再次交给他,语重心长拍着独子肩膀说:
“不要再让我失望。”
费宪霖笑得自信开朗,如正午蓬勃的太阳,郑重承诺:
“不会的,爸爸。”
晚上有一个约会,是费禄明安排的,与世交好友陈泰的女儿相亲。
陈静秀身材样貌一般,化妆打扮打扮也算得上美女,但胜在气质温柔,家世般配。他是费宪霖的学妹,小时候经常来费家做客,对费宪霖一直崇拜仰慕。
临窗的高级西餐厅,陈静秀打扮大方得体,妆容清淡不艳丽,笑容温婉明媚,开心地和费宪霖说笑。费宪霖很懂得释放自己的魅力,声音成熟性感,语言风趣幽默,逗得对面的女孩咯咯直笑。他们谈小时候的趣事,上学时的经历,配合寻找共同话题。
一顿饭吃得还算开心,出门时外面飘起了毛毛细雨,风呜呜吹着,陈静秀穿着香槟色连衣裙,踏着高跟鞋,抱着手臂微微发抖。
司机一时没将车开过来,费宪霖绅士地脱下米灰色西装外套,披在女孩肩上,笑道:
“别冻坏了。”
男人笑容温柔,面庞白皙,鬓角的斑白丝毫不影响他的俊朗迷人,陈静秀微微红了脸,脑子一热,微微踮起脚在他优美的唇上轻吻一口。费宪霖愣了一下,脸上笑容凝滞,很快再次恢复,牵着她下了台阶,说:
“车来了,外面风大,先回去吧。”
陈静秀无法抑制甜蜜的笑容,轻轻挥手和他告别。
汽车开走,费宪霖表情逐渐冷凝,抽出手帕厌恶擦嘴,眸子寒光闪闪,哪还见刚才的一丝温柔。金致尧开车过来接他,小心翼翼不敢说话。
男人疲倦地靠在后座揉眼,对金致尧说:
“去公司。”
屋子里冷清清暗沉沉,如空洞的坟墓,除了睡觉,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等红绿灯的时候,看到人行道上一个牵着爸爸手的小男孩,小男孩大概五六岁,小短腿蹦蹦跳跳,努力跟上爸爸步伐。父亲打着伞,看到绿灯还有几秒,急忙将地上的宝贝抱起,快步走向对面。男孩懵懵懂懂抱着爸爸脖子,小脸肉嘟嘟,下巴上还留着口水,呆萌又可爱。
费宪霖目不转睛地注视这一切,心底突然泛上隐秘的闷痛,这种感觉经常出现,尤其是在清醒后的早晨,噩梦全部忘记,只留下痛苦的疤痕。
绿灯通行,金致尧一脚油门,直接冲出很远。
后座,费宪霖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问:
“我是不是有个孩子?”
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孩子,金致尧心口重重一跳,方向盘差点拿不稳。竭力克制心慌,不动声色轻笑:
“学长你开什么玩笑。”
费宪霖皱眉,越发严肃:
“我记得我收养了一个孩子,你回去帮我找找,一定有。”
男人脸色紧绷,俊脸深沉,金致尧透过后视镜看他那双深邃暗沉的眼,吓得全身冒冷汗。心虚点头,小声答应他。
费宪霖回到公司开始不知疲倦忙碌,金致尧徘徊在他门外小心观察里面动静,犹豫许久还是给费禄明打了电话。
费禄明问他男人在干嘛,他谨慎说在公司加班,费禄明沉默半晌,最终说静观其变,不要用任何相关之事刺激他,金致尧点头答应。
接下来一段时间,费禄明给儿子安排了一大堆工作,忙到他几个月都抽不出时间胡思乱想。
陈静秀自从上次约会后以为和费宪霖确定了关系,变得主动起来,天天找他聊天,约他吃饭。费宪霖工作忙,心底并不喜欢她,潦草敷衍。
两个星期后,费宪霖将金致尧叫到办公室,突然问:
“我上次让你找的孩子,找得怎么样了?”
金致尧猝不及防,脸色发白,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费宪霖眉头紧皱,十分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