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绥冷静了,站起来手指池矜献,咬牙切齿道:小畜生,你就这点儿出息了!
池矜献就嘿嘿笑。
原斯白摇头眼含笑意看他们闹,去厨房看自己的夜宵有没有煮好。
池矜献说话很大气,说有时间就去哄陆执,住院的时候就算了,但他这时候可是实打实的时间多。
洗漱完以后,池矜献趴在床上打开手机,关掉手机,打开手机如此反复。
页面一直是置顶的【未来老公】聊天框。
陆执讨厌Beta,可怎么样才能让陆哥不讨厌自己啊。
池矜献手指放在键盘上,一个字一个字地往里面打字,边打边缓慢又极轻地念出声:哥等周一了我还能蹭饭吗,可不可以不要讨厌啊啊不行不行不行。他烦躁把这些字全删掉,自言自语地嘟囔,怎么能直接说不要讨厌我呢,这不是在提醒陆哥他很讨厌Beta的事实吗。
输入框里的光标一闪一闪地提醒他要不要继续输入,池矜献沮丧地想:可我就是Beta啊。
嗡。
正想着,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把还在出神的池矜献给小小地吓了一跳,眼睛却已经下意识去看是谁发来的消息了。
这一看不得了,直接把池矜献吓得一下子扔了手机!从床上坐了起来!
平躺在床面的手机屏幕发着亮堂的光,页面还是陆执的聊天框,池矜献一个字还没发出去,对面却又进来了一条新消息。
池矜献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呼吸都屏住了,那两条消息也没消失。
不是眼花!
陆执:【池矜献,为什么不回消息?】
陆执:【回我消息。】
第27章 陆执:如果你敢跑
池矜献是真的想回, 手都要控制不住自己要打字了!但他特别害怕一旦回了,陆执就会跟他掰扯他是Beta的事情。
他不想接受现实。
而从最开始到现在,池矜献追陆执的每一天都很用心, 用心到他隐瞒身份性别都特别入戏。
关于他是Beta 的事情,除了亲人,他连小鹿都没告诉哪怕他们只是网上最好的朋友,也没见过面。但他仍旧没说过这件事。
好像这样陆执就永远都不会知道了似的。
可
a么,为什么会发.情。几天前某句清冷的询问恰在此时在池矜献脑海里走着过场。
现在想起来, 他仍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陆执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啊?不会真的是上午刚对他说完讨厌Beta,下午就知道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未免也太悲惨了些。
池矜献皱着脸嘤咛了一声, 猛地抖开被子把自己藏在了底下,脸还深深地埋进了枕头里边,犹如这样就能躲过面前出现在他和陆执之间的一道鸿沟。
他在心里一遍一遍地碎碎念警告自己,池矜献, 忍住,忍住啊,不能回消息, 回了消息你得到的只是一时的快乐, 下一秒陆哥可能就会说讨厌你了, 以后不能再蹭饭、不能再跟着陆哥,你哭都没地方的!
带着这样坚决的想法, 池没心没肺竟然还睡着了!
可不知道是不是从医院回来以后跟池绥聊得太多,他爸说的那些事他没一点儿有印象的,但他的脑子却已经自动留意起了那些东西,导致他夜有所思,刚入睡不久就做了梦。
小爸, 那个哥哥长得好好看呀。穿着鲜艳颜色,戴着小黄帽的小朋友一手牵着大人的手掌,一手举起来指着某学校门口安静站着的一道小小身影,语气夸张,他好像你给我讲的白雪王子的故事,头发好黑,眼睛好亮呀。好看!
大人顺着他的小手看过去,旋即把他手扒拉下来,弯腰低头柔声告诉他:安安,这样指着别人是不礼貌的。说完他笑了笑,说,我什么时候给你讲过白雪王子的故事啊,那是白雪公主。
好叭,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池矜献很潜的潜意识里知道自己在做梦,但他对这副被勾勒出的画面很陌生。
他看见小时候的自己挣脱开原斯白的大手,径自朝他以为的白雪王子跑过去,边跑边回头冲原斯白笑,极其欢快地道:小爸,我要跟他交朋友
原斯白怕他太冒失,忙跟上去,在他身后喊:安安。
池矜献想跟着自己去看另一个小朋友,却发现怎么都看不清楚。而在小池矜献跑到了他面前时,他还一幅极其抗拒的样子,脚下往旁边挪了好几步。
而池矜献似乎还能想象到他抿着唇瓣警惕地盯着小池矜献的模样。
我爸爸花园里种了好多漂亮的大火玫瑰,交友第一步好像不太顺利,但小池矜献一点都不气馁,兴奋地连说带比划地描述着他爸花园里玫瑰的形态,大眼睛亮亮的,哥哥你明天还在嘛,我摘下最好看的一朵送你好不好?
睡梦中的池矜献眉头不舒服地皱了皱,脑海最深处的潜意识还心想,你怎么小时候就这么大胆啊,面前的人又不是陆执,送什么玫瑰啊,不准送!
可他不是什么控梦大师,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梦境情景的发展走向。
他看见那团始终模糊的小孩儿,在第二天伸出小手,考虑了好久才接过了小池矜献递给他的玫瑰。
第三天第四天第数不清多少天,一直都是。
小池矜献送了数不清的火红玫瑰,对方全接受了且从未再犹豫过。
就这样日复一日,数十年过去,小孩儿长成了小大人,池矜献拿着玫瑰兴冲冲地跑向学校,再一次站在了那个男生面前,将玫瑰递了出去。
今天花园里开得最漂亮的一朵玫瑰。池矜献脸上扬着明亮的笑意,给。
毫无意外,艳丽的花朵依旧被接受,而伸手的那个人也紧跟着被看清了
陆执。
今天周四,明天还要继续上课,陆执在房间里写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
写几个字,眼睛就往旁边的手机那里看一下,如此反复,可耳朵里始终没被传进动静。
没有任何消息进来,更没有电话。
倒是楼下的动静被隐隐传了过来。
陆自声,你和什么人发生了关系?艾多颜语带质问,语调里还有哭腔。
隔着楼上楼下,以及一扇门的距离,陆自声漠然的音色就更听不真切了。你闻见我身上有味道了?
我就是闻不见所以才要问你!艾多颜大声吼道,像是发了疯,你就看我是个Beta才总那么肆无忌惮是不是?!
陆自声沉默了好久,再开口时便更加漠然了:多颜,我当初也是因为你没有信息素,颜颜不会在我身上发现味道,因此我才让你在我身边待的时间比别人久。
艾多颜哽住了。
我的孩子必须回到陆家,所以你也在了。
言外之意,他一个Beta不该生孩子,但他生了虽然是靠不正当的手段。陆上将正直无私的盛名在外,不会允许太多污点存在。
所以他在警告艾多颜,警告他借着陆湾来到陆家就不要再妄想其他的了。
这时,陆自声又道:颜悦是我唯一的丈夫。
听到这句话,本还打算沉默的艾多颜突然冷笑出声。
他用极其讽刺的语气开口说道:既然有这个自觉,陆上将怎么还跟别人上.床啊?
陆自声:那和我爱他并不冲突。
砰!
楼上某间卧室的房门摔出了惊天动地的响声,瞬间让楼下两个人止住了话音,艾多颜哽咽的哭腔更是直接被吓没了。
其实陆执没怎么听清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但按照以往多次听见过的对话来看,他爸的名字一定在谈话中出现了。
而不用想,他也知道艾多颜又是在为什么发脾气。
陆执出了门,走到二楼的廊坊边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客厅里的两个人。天花板上的灯光很亮,却一丝都照不进他过于墨黑的眼睛。
父亲怎么回来了?他持着冷沉的嗓音问道。
陆自声一身制服都没换,闻言抬头看他,道:回来拿点儿东西。
嗯。陆执道,不去基地了么?
去。这就走。
陆执又嗯了一声,基本的拜拜再见也不说,只是木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丝毫不关心他们刚刚在说什么,也不在乎。
陆自声收回视线,跨过客厅拉开门走了,门关上发出了一道很清脆的咔哒。
另一个当事人已经不在,艾多颜冷静了不少,他迅速地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反正家里也没其他人了,他懒得和陆执周旋,抬脚想回自己房间。
管家一直站在角落,跟隐形人似的。
刚才他面前的两个人发生争吵他连阻拦一下都没有哪怕是象征性的。
艾多颜上楼前可能想到陆执还站在那里没动,就下意识抬眸瞥了一眼。
但只一眼,他脚下的步子就霎那间顿住了。
陆执垂着眸子,手上慢条斯理地拆着一支细长东西的包装。把东西拿出来后,他将极其尖锐的一端平缓地扎进了自己的静脉血管,冷静得就像扎的不是他一样。细细的脆薄玻璃管里的透明液体随着他的拇指平推,逐渐消失不见。
和陆执皮肉下的血液融为一体。
躁郁安抚剂。
艾多颜不止一次见过,还和这样状态下的陆执打过交道单方面的。陆执现在状态很差,会成为真疯子。
他刚上了一层台阶的脚步收回来,又回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没出声。
陆执面无表情地拔了针剂,没看艾多颜一眼,转身去器材室了。
与此同时,在自家别墅,卧室床上的池矜献猛地睁开眼睛。
醒了。
他迷茫地眨着眼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感觉有些沉闷,鼻翼前的呼吸都带着股暖热反扑在脸上。适应了好久他才意识到自己还在被子里闷着,便抬手掀被让自己的脑袋露了出来。
房间里亮着小夜灯,不刺眼也不黑,新鲜空气涌入肺腑,池矜献觉得好受多了。
瞳底映着夜灯光亮的眼睛依然带着些许迷惘。
池矜献捞过手机看了眼,离睡着才过去一个小时。
可他却像做了一整夜梦,有点累,有点心酸,还觉得自己有点可怜。
他竟然梦见了陆执!而且还是从小时候开始梦起的!
现实一小时,梦里十一年,他俩都成竹马竹马了。
可这梦一点都不切实际,先不说小时候他们根本就不认识,高中里陆执也根本没有接受过他的玫瑰。
真是要被这个信息素缺失紊乱症逼疯了,要不是突然生病,他也不用这么发愁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越想池矜献越颓丧,他愁眉苦脸地仰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盯着天花板,眼睛眨也不眨,好像那上面写着怎么和陆执重归于好的答案。
但追人两年,这点儿小挫折倒也不至于真难倒池矜献。只颓丧了不到三分钟,他就猛地坐起来苦中作乐地想,当时陆执是道破了他是Beta没错,但他自己没承认啊!
而且由于自己的精心伪装,学校里都知道他是Omega,而不是Beta。等周一去学校了他不承认不就行了?
等陆执问的时候,就说他猜错了。
思及到此,池矜献再次夸了次自己机智,顿时眼不花心不慌脑袋不乱了,乐滋滋地下床开灯去写周一才能用上的情书。
一周没去学校,他要把缺掉的也补上!
三天一晃而过,周一如期而至,池矜献从没有哪一天上学这么紧张过。
他准备好六封情书告白也需要休息,周六周日和陆执见不上面,池矜献就不准备,只在手机上跟陆执聊天告白而最近别说面对面,他已经一周没跟陆执聊过天了。
池矜献精心地挑选了六枝今天开得最好看的火红玫瑰,把它们的主茎小心完美地修剪下来一小截儿,再在根部裹上湿润的泥土,细心地用包装纸包装好,就把几朵鲜艳的花都装进了书包里重返校园的第一天,他书包里没一本书,全是情书跟玫瑰。
导致池矜献此人在去学校的路上,脑子里毫无知识,全是爱情。
当时苦中作乐时的想法很完善,似乎没什么漏洞,但池矜献还是怕一进教室就看到陆执,他可能会不敢开口说第一句话,所以今天他去得很早。
早得到教室的时候,班里一个人都还没有。
真来到学习的圣地了,好学生的品质终于还是没有抛弃池姓同学,飘飘悠悠地回来了。
缺了一周的课,哪怕全是复习也怕跟不上,来之前池矜献跟江百晓说需要借他各科笔记看一下,补课程,江百晓让他自己从桌兜里拿。
兀自补了会儿笔记,班上也开始陆陆续续进人了,每进来一个人,看见池矜献时都会惊喜地过来振奋一番。
现金你回来啦!
对啊。
想死你啦。
哈哈我也是。
快快快,快张开怀抱让我抱一下。这样说着,男生当真笑着张开胳膊要抱他。
池矜献作势抬手要揍人,笑说:抱吧抱吧,但别勒我啊,我身体不好呢。
他就是开个玩笑,反正一会儿大家也会问起来,不如自己先开始,统一回答说没事。
闻言,在众人果然要问出他身体怎么样了这些话时,池矜献就忙道:已经没事了,不然也不会来学校嘛。
钟倾、马达和江百晓他们一推门进来就见池矜献被重重围在座位中间,全是慰问跟他聊天儿的。
几个人当即也走了过来,加入混战。
最后还是江百晓站在过道里抗议:你们还让不让我回座位啦?快离开我的姐妹花!
这才将一众人等赶走。
等人都走了,江百晓终于回到了温暖的小家。他坐好后就上手搂住了池矜献的脖子,势必要跟他贴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