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盐的手刚扶到裴曦的肩上，对方就睁开了眼睛。

    陆盐的眼睛跟他父亲陆争明很像，眼皮很薄，眼尾细窄凛冽，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裴曦看着的陆盐，忍不住想起跟陆争明咖啡厅约会的场景。

    她笑着说，“我跟你父亲是相亲认识的，第一次跟你父亲见面，他板着一张脸，每次说话都超不过十个字。”

    裴曦还以为陆争明对她没那个意思，结果第二天对方就找到她工作的地方，一直等到她班，然后……

    送了裴曦一大盒各种味的营养液。

    因为陆争明听说，科研人员经常泡实验室，有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

    他亲验证了一番，见裴曦他果然吃饭没准点，就拿了营养液。

    “后来我问他，如果我吃饭准点呢？他说他还拿了巧克力，准点就送巧克力，不准就送营养液。我说为什不营养液巧克力一块送，你猜你父亲说了什？”

    女人的眼睛温柔漂亮，笑起来时有着东方古典特有的神韵。

    裴流明也是这样一双眼睛。

    陆盐重新坐到床边，“因为一块送的话，次就不知道送什了。”

    裴曦很轻地笑了一，“你跟父亲的性格脾气很像，还一样没有浪漫细胞。”

    她又问，“那个跟你一块来的alpha，就是小时候被你拐跑的人？”

    陆盐点了点头，“是他。”

    裴曦叹了一气，“不管你做什决定，妈妈都支持你。”

    “我也是。”陆盐垂眸，嗓音低哑，“不管发生什事，我跟父亲永远都会爱您。”

    裴曦的眼睫颤了颤，眸底蒸腾一层雾气，她猛地抓紧了陆盐的手。

    沉默了许久，她问陆盐，“你知道流明是什吗？”

    陆盐的声音从喉咙慢慢挤，“知道，一种计算照明设备的光度。”

    也是导致裴曦后颈有一道疤的原因，那是体的位置，现在却被丑陋的疤痕覆盖。

    “对，他是衡量光的单位。你在他身上看见多光，就给予他多关心，妈妈不会要求你把他当成责任。”

    “但把他带去吧。”裴曦眼睛的雾气加重，颤声说，“把他带到有物理的地方，他有这方面的天赋，会在这个领域放光发热。”

    陆盐仿佛一塑雕像，哪怕只是点头这个简单的动作，他做起来都十分僵硬。

    良久陆盐轻声说，“我答应您。”

    当年，裴曦他这些科学家跟着布鲁尔被迫降落到星。

    星舰上两个通讯器全都坏了，只跟捷森特联系过一次，中途信号彻底断了，之后就没再联系上任何人。

    好在物理专家、数学专家、核化学专家、还有一个高级工程师都汇聚在这艘星舰上。

    裴曦他就成为了离开荒星唯一的希望。

    但他这些专家大部分都是alpha或者是omega，携带的抑制剂很快就用完了。

    发情期跟易感期如果得不到压制安抚，很有会致死。

    为了确保所有科员人员的安全，布鲁尔强行让星舰上的alpha跟Omega结合。

    对已经被标记过的

    omega，或者是标记过别人的alpha来说，二次标记无疑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人类基因链越来越复杂，导致很多AO匹配不高，因此二次标记虽然痛苦，倒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夫妻之间信息素融合越高，洗去标记的时候越痛苦。

    裴曦跟陆争明融合度在外人眼里已经很高了，他是60%的匹配度。

    二次标记的过程对裴曦来说非常痛苦，但她熬了来，因为她不死在这里，她还要把真相告诉世界，她的子也在等着她回去。

    只是在漫长的等待中，裴曦渐渐失去了信念，尤其是陆盐成年之后，很多信念开始崩塌。

    她的子已经长大了，在没有父母庇佑的环境，艰难地长大成人，她这个母亲太失败了。

    曾经令她骄傲的事业，裴曦也开始厌恶，甚至动摇了洗刷他叛国罪的想法，因为放射性金属一旦拿回去，又会掀起新的风波。

    裴曦低咳着说，“你把流明叫过来，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陆盐拍着裴曦的后背帮她顺气，“有什话明天以再说，您现在好好休息。”

    裴曦笑着摇了摇头，“没事，你把他叫过来，我就说几句话。”

    陆盐只好去找裴流明，他推开房门，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长发年。

    他逆光站着，精致的面容毫无血色，眼眸一如既往地平静无波，像不知忧愁的年，又像历经沧桑看淡生死的智者。

    在听见开门声那刻，年望了过来，目光静静落在陆盐身上。

    陆盐敏锐地察觉到了陪流明藏在平静的其他情绪。

    跟裴流明对视了两秒，陆盐开，“妈妈叫你进去。”

    裴流明没有说话，朝陆盐走过来，跟他擦身，然后走进了阿尔号的主卧。

    陆盐在门只站了片刻，帮他关上门离开了。

    -

    裴曦躺在床上，咳声越来越大几乎压制不住，裴流明走过去熟练地帮她止了咳。

    裴曦低喘着，慢慢缓这气，她对裴流明说。

    “我教的都已经告诉你了，天是最后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你一定记牢了。”

    裴流明看着裴曦，眼眸因为太过干净纯澈，显得毫无人类的感情。

    裴曦说，“任何科学都要建立在尊重每一个生命的前提，不要让科学凌驾在道德跟人性之上，懂吗？”

    裴流明摇头，他不懂。

    裴曦一个激动咳了起来，裴流明低头去擦她嘴边的血。

    裴曦压抑着咳声，嗓音嘶哑，“不懂没有关系，但记住我的话，以后懂了就这做。”

    裴流明说，“记住了。”

    等裴曦咳完，裴流明给她倒了一杯水。

    裴曦只喝了两，裴流明看着杯子荡起的一圈又一圈水纹，轻声问，“我身上有多光？”

    裴曦怔了怔，愕然看向神色平淡的裴流明。

    裴流明又问，“我身上有多光？”

    裴曦突然感觉一阵细密的刺痛，她的唇颤了颤，却什话都没有说，只是轻轻抱住了裴流明。

    裴流明像个婴一样依偎在裴曦怀里，他突然想到以前

    在一本书中书里看过这样一句话——

    人类是需要爱的哺乳动物，而孩子是爱的结晶。

    裴流明不懂这是什意思，直到陆盐的现，他似乎有一点点明白了。

    原来相爱的人生来的孩子叫陆盐，不相爱的人生来的孩子叫流明。

    流明是计算光的单位，放多怨恨，就看见多光。

    裴流明不知道裴曦在他身上看见多光，但她跟他说话从来不以妈妈居，也不会像对陆盐那样笑的那温柔。

    因为他身上没有光。

    第48章

    裴曦并没有告诉陆盐，裴流明的亲生父亲是谁。

    当初布鲁尔并没想到他会流落到荒星，备的食物跟医药并不充足，抑制剂快要用完时，他提前给所有人打了催发剂。

    星舰上的omega跟alpha都被迫进入了发情期，单身AO被强行关到一个房间。

    裴曦也被一个alpha强行二次标记。

    那一天极其混乱，整个星舰充斥着各种信息素的气味，还有尖叫跟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