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赫淮清楚这点,他不担心他父亲为难陆盐。
他真正担心的陆盐反感洛佩斯这种利益捆绑,尤其是两家人还有恩怨纠葛。
十几分钟对赫淮来说格外煎熬,好不容易盼到陆盐楼了,赫淮观察陆盐每个细微的表情。
陆盐面色淡淡,让人看不喜怒。
从书房来,陆盐并没有多留,赫淮提要送他回去,跟着陆盐一块来了。
在飞行器上赫淮问,“怎样?”
陆盐半张脸隐在黑暗里,另半张脸映着舷窗外飞驰而过的光影。
他反问赫淮,语气悠悠,“什怎样?如果你指洛佩斯伯爵的人品,那我觉得作为一个父亲,他挺……操蛋的。”
见陆盐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赫淮捏了捏眉心,哭笑不得。
“那我会因为有一个不合格的父亲,而得到omega情吗?”赫淮侧眸看陆盐,尾音微微上挑,“嗯?”
陆盐从鼻腔发‘切’音。
第55章
早在赫淮生时,他父亲就给他做了性别检测,得知他是omega后,洛佩斯非常失望。
Omega以从政,但只有极数,体、精神力都特别优秀的omega才进入军队。
洛佩斯是个传统的人,他希望生个alpha延续家族荣誉。
但基因检测赫淮是一个普通omega,失落了很长一段时间,洛佩斯才渐渐接受这个事实,把赫淮交给妻子管了。
没想到这事居然有转折,赫淮十二岁那年分化成alpha,还幸运地遇见一个S级的omega。
洛佩斯刚为他俩订制了一套严格的训练,还没施行陆盐就把赫淮骗了伯爵府,一消失就是七年。
再回来时,赫淮已经不是那个娇里娇气的年,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战士。
因此洛佩斯并不怨恨陆盐,反而觉得这是一场历练。
洛佩斯话里话外透的意思,给陆盐的感觉是扑面而来的贵族式封建大家族,他以为了家族利益,牺牲女的婚姻幸福。
陆盐不再开玩笑,用一种低沉的吻说,“你父亲当时的做法,目前我没有找到任何漏洞,前提是他没有说谎。”
洛佩斯的解释说服陆盐,在那种情况,如果星舰上的人不是他父亲,陆盐也会做这种决定。
他的坚信源于对陆争明的了解,相信他父亲的人品。
洛佩斯没有上帝视角,跟这些人并不熟,他询问过两遍,在驱逐过程也给了对方冷静思考的时间。
如果洛佩斯说的是实情,那他的命令没有错,责任不在他。
但为什会酿成这样的悲剧,陆争明当时在想什,会不会察觉到不对劲,想过沟通,却被什事或者是人打断了?
在陆盐时的记忆里,陆争明的形象是睿智、无所不的。
陆盐不知道是记忆美化了他父亲,还是真的发生了什意外。
前面飞行器照射过一抹强光,映在陆盐漆黑的瞳仁,太过光亮反而看不清楚情绪。
那束强光转瞬即逝,坐在副驾驶座位的omega垂着眼眸,神情迷茫低落,像陷入了大困顿。
赫淮开启动驾驶模式,凑近陆盐,细碎吻着他低垂的眉眼、鼻梁、嘴唇。
陆盐用手肘抵开赫淮的胸,慢慢撩起眼皮,面容寡淡平静,“别趁机占便宜。”
赫淮却说,“对付你这种性格的人,最不该的就是客套。”
陆盐想起前段时间他总是打着架上床,以为赫淮说的不该客套是要像易感期那强势。
他的眉峰高高挑起,清冷的声调暗挑衅,“什意思你?”
“意思是该上,就赶紧上。”赫淮唇角拉一个向上的弧度,眼睛也盛着笑意。
陆盐从来不是一个主动的人,像一只傲娇的猫,平日里不是对人爱搭理不理,就是偶尔伸爪子挠人。
只有极时候会露肚皮,让你摸一摸,所以占便宜就赶快占,因为过期不候。
陆盐翻了一个白眼,“你跟谁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赫淮心道,被你逼的学成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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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陆盐送到公寓楼,赫淮没有打开飞行器门锁,他对陆盐说,“盐盐,我不想跟你再这折磨去了。”
赫淮嗓音轻而缓,望过来的目光却像有实质的重量,狠狠压在陆盐的胸。
陆盐心脏剧烈收缩,他用力抿住唇,才压汹涌的情绪。
“我天说的话,你回去好好考虑一。”赫淮打开了门锁。
陆盐从闷得透不过气的铁壳子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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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他俩虽然还会经常见面,但赫淮没再谈论这件事,他给了陆盐足够的空间考虑这件事。
陆盐已经证实洛佩斯在摧毁星舰的事情上,并没有违规操作,一切都是按照星际应对特殊情况的紧急规章施行的。
现在是时候考虑他跟赫淮以后的关系,这事不再拖去了,该明确给赫淮一个答案。
最近这两天,陆盐除了思考这件事,还要给裴流明安排学校。
加理理工学院收到那两位物理学家的推荐信,很快给裴流明安排了一场考试。
裴流明以满分的成绩被加理理工学院破格录取,学院为了留住他,给的待遇非常丰厚,全免学费,还以拿到奖学金、助学金、生活费。
那张试卷有两道很难的物理题,但裴流明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写了答案。
金字塔最顶尖的那批学者,有着99%的人没有天赋,这不是普通人题海战术就超越的。
裴流明就是1%中的1%,到了后期裴曦教他都很吃力,他像天生为了物理而生的。
这也是裴曦花了好几年,才将裴流明跟他生父割裂开的最大原因,她一直告诉己,她生的不是罪犯的子,而是一个色的物理学家。
思想的转变让她慢慢接受裴流明,给他取了现在这个名字。
十岁之前,裴流明是没有名字的。
去世之前,裴曦放所有的怨恨后,她对这个子是心怀愧疚的。
但她不会把这份愧疚施加给陆盐,让另一个子帮她承担不属于己的责任,所以她只恳求了陆盐,将裴流明送进一所好的理工学校。
裴流明入学那天,陆盐开着飞行器把他送了过去。
裴流明在物理领域是天才中的天才,现实中什都不懂,空白单纯得像个孩子。
陆盐帮他办理了入学手续,填写了十一、二张各类表格后,拿着学校给的光卡,领了住宿用品。
宿舍是两人制的,裴流明的舍友还在上课,陆盐一边给他整理内务,一边教他集体生活的常识。
连去食堂怎打饭这种基本事项,陆盐都得叮嘱他。
“不懂的事就问学,或者是上网查,有解决不了的大麻烦就联系我。”陆盐淡淡说,“就这样吧,我走了。”
陆盐走宿舍楼,裴流明还跟在他身后,陆盐回头看他,“你还有事?”
裴流明说,“想跟你到外面门。”
陆盐纠正他,“这不叫‘想跟你到外面门’,这叫送你到学校门。”
裴流明:“送你到学校门。”
陆盐诧异地看了裴流明一眼。
裴流明跟人沟通多有些障碍,因为他以前很跟人交流,也很有人跟他交流。
在他简单的思维模式中是没有这种客套的送人行为,天打哪来的?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走到校门,裴流明停脚步,那双眼眸仿佛平静无波的水面,透彻纯净,又薄情寡淡。
“你以后不要再来了。”裴流明说,“我也不会再联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