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谁都没望过来,舒愿匆忙跑去了洗手间,解完手回来时恰好和老师同步踏进教室。
黎诩已经坐在座位上了,他神色如常,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书桌右上角放着灌满水的水杯,舒愿把它抱进怀里,想问的话徘徊在嘴边,几度要说又难为情地憋了回去。
课上到一半,舒愿的手臂被什么东西拍了拍,他转过头去,黎诩在他手边放了个草稿本。
还是洋洋洒洒写满一整页的字:谈轩临不参加高考了,他要出国,明天就要走。来找我是因为想把家里的猫给我养,我没答应,让他另外找人。刚才他塞给我的是他的理综笔记本,说会对我学习有帮助……我没要,给他塞回去了。
一页纸写到最后还添了个可怜巴巴的表情,不过黎诩没画画天赋,表情画得跟皱眉头的生气脸一样。
舒愿像被人窥察了藏不住的心情,耳后根悄悄地红了一片。他用笔圈起那个表情,在旁边写:这是什么意思?
“委屈,求原谅。”看着他落笔的黎诩在他耳边说。
喷洒在耳尖的气息由于冷冬而带了丝湿湿的凉意,舒愿当即捂着右耳瞪向黎诩小声指控:“别贴这么近。”
“我这不是担心你听不见么。”黎诩笑着说。
课后舒愿没再趴台睡觉,他埋头在抽屉里翻了半天,将各科的笔记本整理好放到黎诩桌上。
“怎么了这是,”黎诩翻开看了看,“鞭策我上重点班?”
“随便你,”舒愿神情淡淡的,“看不看是你的自由。”
要不是黎诩纵容他,他那语气随即能换来黎诩的一个拳头。但黎诩听完他这句话便慌了,怔然抬头问:“你决定冲重点了?”
舒愿没说话,回应黎诩的只有教室内外的喧哗,像尖锐的锥子刺痛了他的耳膜。
晚上在“沉溺”排练节目时,黎诩的手指在琴弦上不听使唤频频出错。大家都察觉了异样,宋阅年率先放下乐器:“都先休息下吧。”
连平时没个正经的韩启昀都不乱开玩笑了:“哥们儿,你遇上啥事了?”
“就是,说出来呗,哥哥们帮你解决。”施成堇捏捏黎诩的肩膀。
“都这会儿了,就别占我便宜了好吧。”心情糟糕不假,但黎诩还是冲哥们几个笑了笑。
施成堇蹲在他身前,双手托着下巴说:“乖乖,别强颜欢笑了,拿出你的校霸气概来,有啥事情解决不了的呢?”
“校霸冲不进重点班啊,”黎诩十指在脑后交叠,“校霸只会寻衅滋事。”
“就为这事儿?”顾往坐过来,“稀罕呐,诩霸霸竟然还会为学习伤脑筋。”
但凡在清禾念过书的都知道这个重点班的厉害之处,宋阅年当年就是从文科的重点班出来的,自然也知道多少人挤破头颅只是为了更好的学习氛围和更优渥的师资力量,更遑论现在远比以前竞争更为激烈。
“是为了舒愿?”宋阅年猜测。
哥们几个恍然大悟。
如果是为了舒愿,所有黎诩身上表现出来的稀奇行为都说得通了。
黎诩搓了搓眉心——他一遇上难题就习惯做这动作,最近尤其多。
“我还以为他也喜欢我。”
舒愿在圣诞节把亮晶晶的糖果塞满他的衣兜和帽子的时候。
舒愿把他送的八音盒摆在卧室里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的时候。
黎诩扯着嘴角苦笑。
“原来是我想多了,他就是想折磨死我,怕我对他图谋不轨,所以想法子要躲得离我远远的。”
第30章 我想追上你
排练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谁都没见过黎诩这幅模样,他可以高傲得目中无人,也可以嚣张得肆意妄为,因为没有人会阻拦他,也没有人认为他有哪里做得不对。
他不该像现在这样,为了个得不到的人失魂落魄,舍不得用顽劣的手段换得对方留在他身边。
“舒愿不是这种人吧?”宋阅年说,“虽然我跟他接触不多,但感觉他没你想象的那么厌恶你。”
“Nonono,宋哥你搞错重点了,”韩启昀打了个响指,“关键不是阿诩担心自己进不了重点班吗,那让黎书记插个手不就得了?”
“不行,”黎诩反对,“舒愿知道会讨厌我的。”
“啧,小屁孩就是麻烦,追个人还顾忌这顾忌那的,”施成堇拍拍黎诩的膝盖,“学你哥哥我,把人拐到床上,啥事儿都解决了。”
“这话你搁沈律师面前说去,”黎诩用膝盖顶开施成堇的身子,“别净给我出馊主意。”
良久不说话的顾往突然开口:“你怎么就认定自己冲不上呢?”
这句话在大家听来似乎最不切实际,但放在黎诩身上却是最实际的。
“你前两次段考不是进步蛮大么,期末再冲个前30怎么就不行了?”顾往分析道,“再说了,通过你自己的努力冲上去的,他还能怪你不成?”
“哪能这么容易?”黎诩说,“其他人又不是傻子,哪有原地呆着不动看我畅通无阻冲上前的?”
“学霸的世界我不懂,”施成堇挥挥手,“你们接着聊,我去买个喝的回来。”
他撑着双膝起身,刚走到门边,宋阅年突然出声叫住他:“等下。”
施成堇回头:“还要买点什么?”
“不是,”宋阅年摆摆手,“我有个提议。”
宋阅年是哥们几个当中最为年长的,也是沉迷的队长,平常稳重惯了,他提的建议,大家都当最终决定来处理。
然而这次他面露难色,叉着腰在排练室里踱步了几个来回,才抬头问:“黎诩,如果给你充足的时间,你能不能冲上去?”
“宋哥,你想说什么?”黎诩道。
宋阅年曲起手指敲了敲平放在茶几上的吉他:“这样吧,咱们当初也不是为了钱才聚在一起,纯粹是凭着对音乐的一腔热血才组建的这个乐队,既然现在跟现实的其它因素有冲突,要不就先跟经理申请休息一段时间吧。”
毫无疑问,宋阅年的这个提议无异于击水之石。黎诩第一个反对:“不行,我考试归考试,关乐队什么事?”
“对啊,虽然我总抱怨唱歌嗓子疼,但也不是真的想解散。”施成堇返身回来坐下。
宋阅年叹了一声:“不是解散,是休息,我也不是临时想到的。黎诩和往往要考试,启昀准备出来实习,湿精你不是说要考证吗,正好能充分利用这段时间。”
一圈人里只有顾往表情最平静,仿佛早预料到宋阅年会提出这样的解决方法:“宋哥,那你呢?”
宋阅年笑道:“我去旅游啊,到没去过的城市看看,顺便采集灵感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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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期末考只剩半个月,晚上不用上酒吧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