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看他和张宁两人的气场、身板,很容易就分辨出二者中谁处于承受的那一方,所以张氏夫妇心头很不平静:难道他们的儿子就这样要跟苏杭纠缠一辈子?!
张爸爸首先就炸起来:“不行!我老张家可不能绝后!”好好的一个儿子被他当女人压?不要成家立业养儿育女的吗?!
“你给我安静点。”张妈妈埋怨了一句。
女人的思虑要心细一些,她知道跟苏杭硬碰硬是不行的,沉吟片刻,说:“张宁,这男人跟男人可不是长久之计。他是同性恋,你不是。你干脆定个期限,三年,就跟他三年!白纸黑字的写清楚,三年之后各奔东西……”
张宁微微苦笑了下,安静地道:“妈,我拿什么去跟苏杭谈条件?”
此话一说出来,张氏夫妇也哑了,怅然若失。
是啊,难不成还真给了几分颜色就开起染坊?苏杭现在来软的,如果他一怒之下又象以前那样来硬的了呢?怎么斗得过他?
张宁逃了两次都没逃掉,不答应他,难道后半生都不得安宁,成日东躲西藏吗?
“我也想过了,”张宁声音轻轻的,语气神情,都带着一种心灰意冷的平静。“夫妻还有个七年之痒呢,我还真不信他对我天长地久不会有厌烦的一天。”
往多里算算十年吧,十年之后他三十六,作为男人来说到那时再重新开始一段人生也不算太迟。他就忍这十年,只当是有期徒刑,说不定有提前释放的一天。再往好处想,这比真的坐牢又划算多了,傍大款呢。
张妈妈担心地道:“张宁,你这是认命了啊?”
不认命又能如何?
张宁记起以前看到过的一首诗,题目叫,内容却只有一个字:网。
他从未象此刻这般觉得这诗如此精辟,简直象是对他的写照。逃也逃了、挣也挣了,却仍然身陷在网中央,怎么都无法脱身。
他又何尝想认命,只不过……正象苏杭说的,他也累了。
两天时间很快就滑了过去。
这两天里张宁很平静,平静地准备迎接他的命运。而张氏夫妇,虽然不情愿,但又实实在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唉声叹气地尽量往好的方向想。
期间苏杭有打电话过来,温言软语地询问关于张妈妈的详细病情,说他在北京找了个眼科专家,专家推断说病人很可能是眼部神经萎缩,可以治,最好是上北京住院治疗。
因为事关妈妈,所以张宁也破天荒地跟他说了很久,结束通话之前苏杭温情地告诉他他明天就要回来了,让他问问他爸妈,等他回来之后愿不愿意赏脸一起吃顿饭?
听到这个邀请张氏夫妇面面相觑。
这顿饭自然不是鸿门宴,但推肯定是不能推的,不是说怕扫了苏杭的面子,主要是怕张宁夹在中间难做人。
为什么当父母的总是会对女婿很好,还不是怕自家女儿在人家家里受欺负吗。张宁虽然不是个女儿,但这家世门第悬殊太大,二老也不愿意得罪了苏杭却让张宁吃苦。
于是,同意了。
听到答复苏杭自然很高兴,回来的当天就在城里的高档酒楼包了一间雅室,为表郑重,还准备亲自开车去酒店接人。
那天刚好是个好日子,正月十五,人月两圆。
苏杭精神抖擞,先到店里去接张宁,但到时却发现张宁还没换衣服。
“快六点了,怎么还没关门?”
张宁向那边微微抬了下下巴,苏杭看过去,就见一片粉红色身影在书架空隙间闪动,看样子是个小姑娘。
“挑了大半个小时了……”
语声中好象夹杂了一声极其细微的卡嚓,象拍照的声音。
苏杭警惕地往书架后一瞥,心头有了一点数。
“你去换,我来。”把张宁推上去了。
他冲保镖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那小姑娘就哎哎地叫着被保镖拎了过来。
苏杭笑吟吟地往桌上一靠。“果然是你啊,绿腰……”借的那位……
小姑娘笑得有点尴尬。
“你新发的那个贴子挺火的,嗯??”
小姑娘居然有点惊喜,结巴道:“你,你也上天涯……”
苏杭从保镖手里接过缴获的手机,打开相簿看了一下。拍得居然还很不错,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和张宁合过影呢,想不到第一张合影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虽然有些可惜,但还是很利落地把里面张宁和他的照片通通删除掉。“我是不介意你八卦我们,不过拍照不行,下次再被我逮到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哦……”到底男人的气场比较强大,再说也知道自己理亏,小姑娘灰溜溜的,拿了手机走了。
这一切都被楼上的张宁听在耳朵里,唇边不由得缓缓浮起一个讥讽的微笑。
在这些不知情的人看来,他和苏杭是很般配的吧?绝对不会想到,他们的相处其实只是一方的强迫和一方的妥协。
这样的生活不能接受吗?也不尽然。
人若要好好的活下去,就要有即使是在一片废墟中也能找到支点的本事。张宁确信自己已经找到了那个支点。他的父母、他的未来……在他的前方不是没有希望,只要他执着地,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