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事,纪星一五一十答了。
“纪小姐,谢谢你的配合。如果还有疑问,我们会联系你。我们也建议你咨询心理医生,调节一下情绪。希望这件事不要影响你今后的正常生活。”
“嗯。谢谢。”
纪星目送警察离开,转眸看见韩廷。她慢慢朝他走过去,盯着他手中的体检资料,说:“我能看看吗?”
韩廷把东西递给她,她厚厚一摞抱在怀里。
韩廷进了病房,回头看尾随身后的纪星,她手里抱着他的检查资料,正一页页翻看着。
她虽没什么表情,韩廷却看得出她紧张,轻声逗她:“看得懂么?”
她抬头看他,点点头,老实回答:“我以前做Dr.小白的时候,研究过很多真实病例的。”
韩廷静静看她半晌,“嗯”了一声。
她又低头继续看了。
韩廷的头部仍有些不舒服,人也觉得累。
他去卫生间把自己清理一番,换了病号服出来。
病房内静悄悄的。
纪星已经看完资料,一身脏衣服地坐在椅子里,微微出神,许是想到什么,人不自觉往座位里缩了缩,手在发抖。
她今晚是不敢回家的了。
韩廷从柜子里找出一套备用的病号服,扭头问她:“你要换上么?”
纪星愣了一愣。
“你今晚别回了。”韩廷说,“你那小区也别住了,搬家吧。”
“一直没空找房子。这次肯定不住了。”她低声说。不知为何,蓦地想起当初和他在一起时,是冬天,夜里黑得很早。他每次下班后去接她,都不在车里等,一定要去她家里头接。她又怔了一会儿。
韩廷说:“明天我让秘书帮你找房子。”
纪星说:“不用。我助理可以找的。”
韩廷于是没坚持。他头有些疼,缓缓坐在床边了,看着她,说:“去洗漱吧。早点儿休息。”
“嗯。”纪星进卫生间清理完毕,不一会儿出来了。
宽大的病号服套在她身上,显得有些空荡;她低头揪手。
韩廷坐在病床上看她,问:“你是想跟我睡床上,还是睡沙发,或去隔壁间?”他这话里没有半分暧昧或狎昵的意味,仅仅只是担心她晚上做噩梦。
纪星很清楚,所以她一句话不说就爬上病床,乖乖躺下,背对他侧身,占了极小的一个位置。
韩廷关了灯,躺上去,给她盖上被子,手搭在她腰上,轻轻把她往自己怀里揽了下,说:“我这边还有空位。”
她往他身边挪了挪,将背后交给他,这个姿势让人安心。
病房内光线昏暗,十分幽静。似乎能听到枕头上彼此绵长的呼吸声。
某个时刻,韩廷在她身后低声:“明天早上,在医院咨询下心理医生。唐宋会给你安排好。”
纪星:“嗯。”隔一会儿,她在黑夜里睁开眼睛,说,“明天,我有话想跟你讲。”
韩廷默然半刻,说:“嗯。”
第一次,他无法预测她的心思。
纪星闭上眼睛,安静睡了。
两人都累了,很快便沉睡过去。
房内静静悄悄,只有安稳而均匀的呼吸声,一夜无梦。
或许是因为脑袋有些不舒服,韩廷第二天意外睡到上午十点才醒。
醒来的时候,怀里已经没人了。他坐起身,摇了摇头,头内的晕眩晃动感好了很多。
唐宋进来了,带人给他布置早餐。
韩廷看沙发上还放着纪星的脏衣服,问:“她去看医生了?”
“嗯。”唐宋说,“那个心理医生很专业。”
韩廷看他眼睛上黑眼圈很重,问:“昨晚干嘛了?”
唐宋没吭声。
韩廷说:“我自有安排,不急一时。”
唐宋:“嗯。”
说话间,病房门被推开,纪星进来了,仍是穿着那身大大的病号服,脸上的气色却是比昨晚好了很多,红润起来了。
唐宋打了声招呼便出去。
韩廷说:“过来吃早餐。”
“嗯。”她爬上床,跪坐在小长桌这头,扫一眼桌上,清粥,鸡蛋羹,秋葵,芥蓝,鸡汤……她有些食欲了,拿起筷子。
病号服袖子太长,韩廷隔着桌子伸手过来,帮她卷袖子。
她静静看着他的手,手指很长,骨节硬朗,像翻花儿似的;卷完一只了,她把另一只递过去。
夏天上午的阳光透过白色纱帘洒进来,两人对面而坐,安静吃早餐。
纪星舀了一勺热热的鸡蛋羹进嘴里,细腻嫩滑,熨帖人心。
她忽然小声开口:“我之前说,要死要活的爱情,那是赌气的话。”
韩廷说:“我知道。这次是个意外,你别多想。”
她“嗯”一声,又低头喝粥了。
他却知道,她真正想跟他谈的话并非这些。
粥喝了一小半,她稍稍坐直了身子,轻声:
“之前在美国的时候,我说,跟你在一起没有安全感。我现在知道是为什么了。”
韩廷抬眸看她。
她却舀着热粥,不看他,像自言自语:
“好像不是因为差距,也不是不够自信,而是我从来就看不透你,对你不够了解。也总觉得你一直对我有些隐瞒。”
她垂着眸,抿了抿唇,说,
“之前在茶屋,你想对付朱厚宇,拿茶水在桌上写字;后来对付韩苑,你就没想过告诉我你的计划;昨晚在现场,你不想让我看见朱厚宇的尸体。
你从不让我接触你的视角,你的手段。你,好像很介意让我知道你的另一面,总是不想让我看见。当我是小孩子一样。”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做短暂的停顿;而他安静听着,没有打扰,等她继续,
“你在我心里很完美,好像没有缺点,完美得不真实,也不安全。我总是从别人那里听说你,关于你的很多事都很陌生,真的假的我分不清。如果有人跟你说纪星挪用公款,你可能会一笑而过;可如果有人跟我说,韩廷栽赃陷害,我却会迷惑,没办法确定真假。
我太不了解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