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二、妄议（上）

    姬氏兄弟显然这次带姬苏远赴西漠边疆，是真心实意要培养姬苏，待一日事了沐浴后，两人一边给姬苏拭发以香薰发，一边给姬苏解释让手艺木匠制作风筝一事的用意。

    “力足而可使瑶双脚离地微凌于空，若力更足，男子或可飞天而行。故有所思，使艺人学作之，再深思创造，大胤许是能新创空中军队。”

    “禽可飞翔，人，为何不可?”

    “天有多高?人可飞多高多远?天外是否尚有天?”

    说着这话，兄弟二人同时抬头看向头顶。

    头顶上只有低压的木造房顶，但二人一向凌厉凶狠的眼睛似乎在这个时候生出了一种耀眼的光芒，这光芒充斥着渴望、好奇、热情、希望，是那样的澎湃，穿透了房顶，又甚至于船体，遥遥的看向了辽阔得无边无际的夜空。

    听到他二人娓娓而谈，姬苏被他们眼里的光所震撼。

    这世上，每天会新生很多人，也会死去很多人，有奴隶，有平民百姓，也有富贵人家与权阀高门，层层的阶层如同金字塔一样组成这个世界的人类的庞大组织。许多人一生，也许终其碌碌，却死时无为；有一部分人，或许人生有精彩有绚烂，死时无憾得青史留名；但所有的人类当中，也只有那么特别特别少的一种人，拥有其他人都不曾有的远瞻的眼光与磅礴雄大的壮大格局，又得于命运的青睐，在别人只看眼前或稍远的世界时，他们穿越时光与沧桑变化，看到了更远的百年、千年，或许更遥远的将来。

    他们，才是真正的永垂不朽的伟大的人才。

    北宋张继在《横渠语录》中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虽然我的父亲们杀人如麻，又视道德伦理如无物，但无可否认，他们，正是张继所说的有那样让人灵魂都要为之震颤的胸襟与眼界格局的巨人。’

    姬苏动了动唇，最终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的闭上眼，掩下了自己内心的波涛汹涌与复杂。

    这夜父子三人都睡得并不安稳，船队再次遭遇了一次行刺，之前的失败也许让这些人失去耐心，竟然动手想要放火，然而巨木不为人知的一个特点就是遇火生脂如水，姬苏被武帝牢牢捂住耳目抱在怀中，并没有看到这场行刺的过程，等侍卫来报安全，武帝方拉着他到外头巡视，四处仅见零乱的火烧过的漆黑留印与还未散尽的刺鼻的焦味，若不是姬苏眼尖，看出一些奴隶倒水擦地时的淡淡粉色，几乎会以为对方没有伤亡的撤离了。

    接下来直到上岸，姬苏的生活平静之极，只是每天除了功课，还抽出了一点时间与先生们及匠人们凑在一起研究如何使人浮飘起来的各种材料、构想等。

    这是一个极为有趣的课程，姬武姬霆在这个时候并没有嫌弃女儿与儿子在一块的时间太多，反而对姬瑶带着于淳容德参与表示了默许，这让史则之陶长河等人心里生出各种杂思不说，就连于淳容德都不由得抑制不住私下思考武帝的这一举动的种种深意，再思考人能飞行可以产生的一些影响，于淳容德这个钟灵毓秀的女子都为自己猜想的将来而惊叹，她站在武帝面前，第一次知道，抱着野心、自以为自己聪敏过人而自得的骄傲，在这位帝王面前，就如同蚂蚁仰望高山一样，那么的愚蠢又可笑。

    高贵又高傲的于淳家的小娘子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后，开始明白自己的爷爷为什么会倾全族之力成为这个危险的男人的手里的尖刀与臂膀——他太优秀了，只像常人一样站在那里，却在自己只看到面前的寸土时，他已经看到了河端的陆地。

    所有的人里，大概也就只有姬苏是最没想法的一个了，甚至还有些暗搓搓的高兴两人对于小娘子的姬瑶的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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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参加九皇斋法会，每天除了守大斋，还跟着庙里一起诵读《北斗经》，因为拜斗要洁身心诚心，因此放缓了更新（主要是码的文里会有打斗、伤人等等情节），等下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