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三、学医(上)
“父亲,民之口如川河,他等所言确实极为不妥,只是罪不及死。一时数人之命确实可以威吓他人,然必使他人更信其谣言,以为陛下残暴不仁,非……君子也。”
姬苏大吃一惊,忙极力低声觑着武帝脸色道。
姬霆见他紧张,不由得心里摇头:儿子叫他们保护得太好了些,过于仁善。
普天之下皆王土,这些贱民连命都是他与兄长所掌的如蝼蚁般之物,将仁善施于这等低贱之人身上,他等配么?
姬霆与姬武施了个略有不悦的眼色。
武帝瞬间明白了弟弟,不接姬苏话题,而是扬眉将场面让给了姬霆。
正巧小二送酒菜上来,姬霆倒酒与姬苏,面上带笑:“苏所言极是,父亲知晓了。来,且尝尝此地之酒水膳食。”
姬苏有点儿不敢相信老狗子们这么好讲话,眨了眨眼。
他两眼水汪汪,既天真又疑惑,瞧得两个老父亲心痒,各自不由在几下伸手捏住他手掌捏顽,姬霆道:“汝这眼神,莫非不信任父亲?放心,父亲既然应了,自然不会动手,且让汝安心,父亲将此地赐予大巫,有巫为主,汝可安心了罢。”
即使生活了十多年,姬苏觉得自己对大胤这个朝代的巫还是欠缺极多的了解。
巫极为神秘,但却占据着人类生活的最重要的部分之一,以他多方打听了解,当年姬武上位,如果不是他有大巫的天命之言,也必然是不能在短时间就策动那些高门世家簪缨大族的阔大旁支的支持,而桓帝,那位他名义上的祖父,也不会那样老实的就肯被圈禁于深宫冷庭,像个活死人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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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见,巫的地位,在大胤是与皇权并肩,可能更甚一些。
但姬苏想不通,他们父子离京远赴西边,为什么因为一个边远小城的妄议朝事而提到大巫,大巫远在京城,将这里的地赐给大巫,他管得过来吗?还是说大巫有特别的手段可以惩治惹了老狗子们不爽的那些人?
姬苏想了想,突然试探的看向姬武。
“父亲,大巫是否随行伍中?”
姬霆手微顿,兄弟二人这回都眼中真实的流路出一丝惊讶。
见他们这样,姬苏眼角想抽:他就是突然抽风想到这个不可能的可能,试探了一句而已,居然是真的?
这下子换他沉默了,垂着眼脑袋里转动着,思考大巫隐瞒身份暗中混进使团,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没能想出什么,说书人那边有听众忽然大声,将一时间陷入沉默的父子三人惊醒回神,等再看过去,却是有人争执起来。
三人侧耳凝神一听,几嘴争执下来,缘头如何不知,却听到了钱与税的字眼。
姬苏心下一震,这两样可是朝中大事,他觑父亲们神色,两人虽一人带笑一人没有表情,但姬苏却感觉到他们也在仔细倾听。
起争执的是离执刀剑兵器不远处的一桌四人文人雅士模样的人物与执兵者,年约二十许的文士面目微红,显见怒火正旺,竟是批判武帝之前力压群臣一力主张推行的钱币之法,张口闭口便是不遵先贤,自上位以来以暴力镇压血洗残害多少人命,钱币之法看似利民,实则断斩他人活路,自经济上实施垄断,反倒是佩兵器看着放荡不羁的游侠武士面路哧笑,等那蓝衣文士文绉绉的说完,不耐的道:“你这文人啰嗦这许多,我等皆是粗人,听不懂也不想听,反正新钱实行,省了我等携钱行路的不便,也比从前安全,便是好事。”
然而口风忽然一转,又啧道:“陛下是武人,自然好武,若换成在下,有那惹人心烦的,瞎争论无甚用,不如一刀了结来个痛快。”
他说着将兵器锵的抽出重拍在桌上,将那桌文人吓得都弹了一下。
大胤崇武,文人都佩饰刀剑,并不是都是装饰,而是有些文人也有武学,姬苏仔细看着,发现那桌文人都只是吓了一跳,并未路出慌张,且都下意识在对方拍放兵器时手按上了自己佩于左右腰间的剑柄,便知这些文士显然也是身有功夫且并非初出茅庐的楞头青。
果不其然,文士同样将剑拍于桌上,冷哼一声道:“果然是头脑简单的白身游民,腹中无才,目光短浅,与汝说话,同牛耳。”
“汝可知,旧钱所行,乃多少家族共举之事?一家一族招丁募工谋此大事,养活多少人物?新钱一出,精简工人,许多家族便失了此生存之路。而那位牢牢将新钱掌握手中,如此敛财聚宝,谁人不知是为了大兴土木肆刮珍宝修建皇陵?”
姬苏:……!
姬武与姬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