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这苏公公要是救不回来了,那他们王爷会怎么样?王府会怎么样?
他连想都不敢去想……
“这种外伤,怕是要开腹啊,”丁芪凝思了片刻,周围的人都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有了!”
也是丁芪涉猎广泛,对医科各种门类都很感兴趣,进了太医院,他更像如鱼得水,眼界比以往更为宽泛了。
“你们知道洪若翰吗?”
“谁?大夫吗?”张起麟也没听过这个人。
“不是,是个西洋传教士,”丁芪想起自己在太医院看过的病例,“万岁爷当初身患疟疾,宫里多少太医束手无策,是这个西洋传教士向万岁爷上供了一种药,叫金鸡纳霜,药到病除。”
“那这个人现在在哪儿?还在京城吗?”张保问道。
“他现在不在京城了,但是他第二次来时带了七八位传教士。我听说其中有一个叫马丁的,是个西洋大夫,曾经为骨折的人开刀接骨。”
“你是说这个人能治苏公公的伤?”张起麟有些不相信这些外来的洋人。
“如果他不能治,那满京城里也就没人能治了。”丁芪很笃定。
“可是,咱们怎么请得动传教士啊?”
张起麟回身看向张保,苏公公受伤这种事不能宣扬啊。
张保凝眉思索了片刻,一拍手道,“去请十三阿哥!”
第463章 回家
康熙五十年
二月十三, 十三爷府
“被行刺?”
十三阿哥听了邓玉的回报,一时被吓得不轻, “那四哥呢?四哥怎么样了?”
“王爷无事, ”邓玉回道,“听来报的张保公公说,是苏培盛受了刀伤, 很严重。王爷让人快马来京请丁太医, 不过丁太医说,苏培盛的刀伤怕只有一个洋人大夫能治。”
十三阿哥轻吐了口气, “你让张保进来,爷有话问他。”
“是, ”邓玉领命下去了,片刻后带着张保、张起麟进了十三阿哥的书房。
十三阿哥还在养病,靠在木制的摇椅上,盖着薄毯, 精神倒还不错。
张保、张起麟给十三阿哥行了礼,脸色都有些发白。
“你们确定四哥无事吗?刺客有没有抓到?”
两位张公公连连摇头, “进京的侍卫只说了要太医, 别的没有交代。”
十三阿哥微微皱眉,“难不成又是那些粮官?四哥这一去, 确实是断了太多人的饭碗了……”
“十三阿哥!”
张保实在等不及了,哪怕越了规矩,还是冒然地开了口,“奴才们是想请您——”
“我知道了, ”十三阿哥看了看窗外,“明早我就让人拿着牌子去礼部要人,你们放心吧。”
张保与张起麟对视了一眼,脸上的神情更加慌乱了。
张起麟牙一咬,心一横,扑通一声跪下道,“奴才斗胆,请十三阿哥现在就派人,苏公公那儿怕是等不到明早了,奴才们实在是没法子了。”
张保也跟着跪下叩首道,“哪怕十三阿哥要治奴才们的罪,也请十三阿哥看在雍亲王的份儿上,先派人去礼部吧,奴才们求您了……”
邓玉站在一边,有点目瞪口呆。
他是了解雍亲王府的这两位张公公的,虽然他们二位在苏公公耀眼的光环下多少有些低调。
但任谁都知道,这两位张公公办事那是一向谨慎小心,妥帖细致的。其实从某方面来说,比那个总吓人一跳的苏公公靠谱多了。
可今天,这贸然的请求,犹如逼宫的劲头,实在是有违规矩,也不符合这两人平时办事的风格啊。
十三阿哥也有些惊讶,在他眼里,苏培盛是最得四哥看重,被刺伤了到京里叫太医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哪怕要颇费周折地去礼部找一个传教士,十三阿哥也应了。可这大晚上的硬让他派人去敲礼部的大门,是不是有点过了?
张起麟等了半天,没听到十三阿哥说话,心下焦急,终是忍不住地抬起头道,“十三阿哥,不是奴才们仅因一点私交特意夸大其词来逼迫您的。实在是通州来的人很急,王爷的命令也很急。您若不信,事后尽可向王爷求证。奴才们的话若有一点儿欺上瞒下,您可以随时摘了奴才们的脑袋!”
张起麟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胤祥终于有些相信了。
回想起苏培盛在四哥跟前的种种,十三阿哥终于觉得,他不能再把这事儿只当一个奴才的事儿来办了。
“邓玉!”
“奴才在!”
邓玉拿了十三阿哥的令牌,与张保、张起麟飞速赶往礼部。
虽然时辰已过,邓玉还是敲开了礼部的大门,跟留守的两个大臣求问了马丁的去处。
结果,也是老天不开眼,这个马丁前几天还在京里呢,这两天却跑到京郊去做什么研究了。
“怎么办?”邓玉回头看向张保、张起麟。
“还有半个时辰关城门,还来得及!”
“哎!”
邓玉来不及叫住一路朝城门飞奔而去的二张公公,左右一权衡还是先回了十三爷府,向十三阿哥回报。
十三阿哥这时也着急了起来,想了想,调来了一队侍卫,让他们出城去协助张保、张起麟。
“只要找到人,立刻快马送到通州!”
“是,”侍卫们领命而去。
十三阿哥转头看向窗外,眉心却越锁越深。
通州宝仁堂
病室里灯火通明,却压抑非常。
苏伟背上的刀没人敢动,虽然没伤到内脏,也没大量流血,但此时人已经发起了高烧。
大夫们聚在门口,想走走不了,进去却也没有其他办法。
所有人都知道,这刀在身体里多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谁也拿不准木床上的人还能挺多久。
四阿哥就守在床前,紧握着苏伟的手。
苏伟有时昏迷,有时清醒。
四阿哥一直小声地跟他说着话,一眼不错地紧盯着他酡红的脸。
此时此刻,威风八面的雍亲王已经没有力气再去逼迫大夫,甚至也没有力气再去催促叫太医的侍卫了。
他连最基本的皇子形象都忘记了,膝盖落在灰扑扑的地上,裤子、靴子上都是灰尘,外袍脏污一片,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再能符合那高贵的身份。
夜色越来越深,亥时的梆子声被敲响,通州的城门已经下钥了。
虽然,傅鼐早让人到城门口去等着了,只要京里的人一到,立马开角门入城。
可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过
去,该来的人却始终没来!
“再派人去!跑死了马也得把太医带回来!”
巴彦蹲在门槛上,嗓音干的让人听了都跟着疼,“已经去了三波人了,现在京城的城门都关了,再派人去也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