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这话能从姜雪宁的嘴里说来:不掺上来纵搅和一番也就罢了,话里竟然还讽刺了她往日格外信的仆妇?!
王兴家的开始直。
她原来在孟氏边伺候,但并不是最得孟氏信任的几个仆妇之一,四年前奉命去通州接姜雪宁回府,便看这是个好拿的主儿:年纪小,见识浅,份,偏她在田庄上大,府里一个人也不认识,到了京城后一定会惶惶不安。
所以在路途便对姜雪宁百般讨好。
果然,回府之后,她略略向姜雪宁透两回风,姜雪宁便将她从孟氏那里要了过去。
从此,姜雪宁房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要归她。
且随着她和燕小侯爷玩到一起,府里人人见了她都要害怕,她这个事妈妈自然也越来越有脸。
可她万万没想到,今日姜雪宁竟会说这样一番话来!
“二、二姑娘说笑了,老又不是蜀地来的,且连戏班都见过几次,哪儿学得会什么变脸呢?”王兴家的压心的疑惑,摆了摆手,厚着脸拿以前讨好姜雪宁的那劲儿来,“您忽然说这个,一定是想看戏了吧?老前儿在太太那边听说,京最近新来了两个戏班,要不给您请府里来演一?”
这奉承讨好的话,若是以前的姜雪宁听了,即便不喜笑颜开,也不至于就翻脸生气。
可现在的姜雪宁么……
她随意地一理那绣银线竹叶纹的青锦缎袍的摆,慢条斯理地坐在了廊的人靠上,作少年打扮的她即便画了眉也是挡不住的红齿白,一张脸上既有青山隐雾的朦胧,又带的态。
唯独边那抹笑,有些发冷。
姜雪宁将目光移到了王兴家的手腕上,一副假假的好奇模样:“妈妈腕上这镯真是好看,只是瞧着有些熟,倒跟我前儿寻不着的那个有像。”
王兴家的心里登时“咯噔”一。
在手腕上的漂亮镯,被姜雪宁那目光注视着,竟跟被火烤着似的,变得,让她手也跟着抖起来。
但她这德能在后宅里混这么多年,揣度人心思的本事还是有的。
这一句话的功夫,前后不过是几个念的时间,她便隐隐摸着了几分关窍——
镯。
二姑娘这平白的态度变化,一定跟她腕上这镯有关。
着姜雪宁房大小事这么多年,作威作福惯了,姜雪宁对自己的东西又没个数儿,王兴家的哪儿能忍得住?
手脚不净才是正常。
平日里东拿西拿,哪儿晓得今日就了霉?
她心电急转间,立刻演起戏来:“像吗?老这镯可不敢跟姑娘的好东西比,这还是上回在街货郎那边买的,说是裂了条小儿,压价贱卖给老的,老买回来之后还废了二钱银给镶了镶呢,您看,就在这儿。”
说着她就满面笑容地把镯了来,要把那条儿指给姜雪宁看。
只是才一指,就“哎呀”了一声。
王兴家的睁大了睛,一脸真的惊讶:“这、这怎么就没儿了?”
姜雪宁看着她演。
王兴家的想了想,很快又一脸恍然的神来,讪笑:“瞧老这记,昨儿帮二姑娘收拾妆奁,怕磕坏了老那刚镶的镯,就摘来给搁在了旁边,估摸着是不小心给二姑娘那好镯混了,收拾完之后拿岔了,错了。老便说这镯着怎么了这么多,觉人一上气神儿都不一样了,原来是姑娘的好,沾了您通儿的仙气呢!”
听听,怕是成了也说不到这么好听!
再比比她对姜雪蕙的态度,对自己的态度,姜雪宁便能理解上一世的自己为什么要把她从孟氏那边要过来,还由着她作威作福了。
她微微笑起来:“原来真是我的镯么?”
“都怪老年纪大了神儿也不好了,这也能拿错,还是二姑娘火金睛发现得早,不然回老回落个私拿您东西的罪名,可真是黄河也洗不清!”
她一副恩德模样。
因姜雪宁歪坐在人靠上,她便蹲来,作势要给姜雪宁上。
但伸到一半又想起什么来。
“哎呦不行,老这一俗气,沾在镯上,怕不玷污了您的仙气儿?您等老。”
王兴家的把腰侧挂的帕扯来仔仔细细地把那镯给了一遍,才堆着满脸的讪笑,轻轻抬了姜雪宁的左手,把镯给她上。
少女的手指纤白皙。
那镯的玉是天青青雨,更衬得那一截皓腕似雪。
王兴家的一堆话,别的没说对,有一句却是没说错:这镯给她就是个俗,在姜雪宁腕上才是上上仙品。
“看,您着真好看!”
王兴家的完就赞叹起来,同时也在悄悄拿打量姜雪宁。
若着姜雪宁在里那两年的派,王兴家的这般,只怕早就被她命人拉去打死,留不到明天了。
只是现在毕竟在姜府。
姜雪宁刚重生回来,往后又不准备,自觉该低调行事,没那么份,自也该将脾收敛一些,所以只随意地转了转腕,像是在欣赏这镯。
两世了,这却是她第一次这镯。
婉娘当传家宝留的东西,自是不差。
可惜……
并不是留给她的。
平静的神里没有半分的欣喜,反是一片毫无波动的漠然,姜雪宁回眸看向王兴家的,笑着伸手来,搭了搭她肩膀,随手为她拂去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脸和善:“妈妈待我真好。”
王兴家的连忙笑起来要表忠心。
然而她一句便淡淡:“往后,妈妈叫我往东,我必不往西,定对妈妈言听计从的。”
王兴家的那脸上笑才放挤来,一全被这句话砸了去!
一时是五颜六,彩纷呈。
姜雪宁却不那么多,方才如何慢条斯理地坐,此刻便如何慢条斯理地站起。
这时才看了一直站在旁边的姜雪蕙一。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