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澄经历了房事，虽然获得了钱财，心却已然有些不安。见白栗转瞬之间，又想到了个捞钱的法子，而且个如此危险的法子，要在这么件极为重要的人事任命上做手脚，只觉得大为惊恐。性温和，说不什么重话，只能急促对白栗说：“栗子，这样的事，我可不敢做。你以后不要再对我说这些了。”

    白栗不解：“公公你也太小心了。要在里当差办事，这各方孝敬少不了的，不拿白不拿嘛。而且，公公你要不拿厉害来，人家倒以为你个软柿子，本不将你放在眼里。”

    宋清澄听白栗这歪理套套，仿佛以权谋私乃天经义，实在大为头疼。

    白栗又说：“而且，就算公公你真说了人家坏话——当然公公你不这人啦。我说假如，假如公公当真说了，人家又能怎么样呢？公公你只要说年前的事，难还有谁能找证据，说自己年以前不曾虐待过杂役司的个小太监？再退万步来讲，即便真的可以，公公只要推说当时年纪太小，记错了人，娘娘千岁又怎会责怪公公。”

    宋清澄听到这里，只觉得脊背发冷。直只以为白栗只为人机敏，心思灵活，此时才发现，这白栗可不仅心思灵活，而胆大妄为了。而且不单单胆子大，就连心也黑得厉害。白栗这样行事，让宋清澄轻易便联想到抄家灭族的后果。瞬间到十分害怕，害怕有朝日自己会被白栗牵连。甚至想到，会儿到了乐志斋，去求林管，另外换个打杂的小太监给。

    但个转念，宋清澄又想起了昨晚发的事。

    这白栗待不可谓不，昨天夜里在床上泻肚，白栗忙前忙后，为打来水，借来干净的铺盖，还又帮屎，又帮尿，也不嫌弃。在最为脆弱无助的时候，白栗尽心尽力，毫无怨言，宋清澄心里因此万分激。把白栗当做朋友，不愿做忘恩负义的事，更不愿为了保全自己而甩脱白栗。

    宋清澄内心纠结，白栗也有所察觉。

    白栗向擅察言观色，虽然此时走在宋清澄身后，看不见对方的表，但也觉到了低气压。连忙补救：“公公，你不气了吧？都怪我乱说话。我原本也想着，早些帮公公存够银两，赎家人。我太心急了。公公身书香世家，乃清，不会和里这些俗人同合污。这些事，我以后不再说啦。”

    宋清澄见白栗知错就敢，终于松了气，小声：“什么书香世家。我父亲个大贪官，害了我们全家人。”

    白栗听意有所指，自然不敢吱声。

    乐志斋距离乾清本就不远，宋清澄与白栗边走边谈，句话的功夫过后，乐志斋便已然近在眼前了。两人远远瞧见周持刀守护的锦衣卫，就知这趟来对了方，皇帝圣驾必定在此无疑。

    宋清澄见不用再多走冤枉路，不由舒了气。此时临近正午，太已经有些毒辣，病得厉害，实在经不起来来回回的奔波折腾了。

    宋清澄定了定心神，抱着画轴走进乐志斋旁的挟屋，就看到个青衣的小太监在里当值。向小太监说明了呈送画卷的目的，请小太监代为通报，又向讨了水喝。

    即便宋清澄如有了全新的身份，皇帝也依然不想见便可以见的。想要上达天颜，仍需经过层层的通传。幸而宋清澄此番所传递的，皇后送来的礼物，无人胆敢怠慢，禀报的速度也很快。宋清澄刚喝完半杯水，便立刻有太监进挟屋来，领去乐志斋里觐见皇帝。

    这回来的小太监，却既不林汲，也不韩贞吉，而昨日太监里的二师兄。

    二师兄陈梁日老实了许多，也不再油嘴，看起来甚至有些绪低落，整个人蔫儿了吧唧的。按理说在御前当差，哪怕刚死了爹娘，装也要装副满面风的模样，像这样哭丧着脸大忌讳。但日陈梁上头的人，各自都有事要忙，自己小心着不往皇帝枪上撞，时之间倒也没有人能够收拾。

    陈梁见到宋清澄，句多余的话也没有，沉默将人领到暖阁的屏风外头，等候皇帝的召见。

    陈梁退以后，宋清澄便忍不住透过的屏风间隙，向暖阁里头望去。

    暖阁之，此时唯有皇帝人，坐在书案前处理政务。整个乐志斋安静极了，除了皇帝翻阅奏折的声音，便只能听见外头隐约的鸟鸣，和后头东暖阁浴池方向上传来的水声。

    宋清澄悄悄望着皇帝，心越越快。

    不得不说，皇帝极为英俊的，脸上每分、每寸，都得恰到处。宋清澄想起早遇见的，被女们疯狂爱慕的陆芳，却觉得和皇帝的美貌相比，即便这位状元郎，也要甘拜风。不过状元郎自然也有状元郎的处。陆芳虽不及皇帝英俊，却沈腰潘鬓，十足风，看谁都意绵绵。

    状元郎的眼睛里装着风月，皇帝的眼睛里却装着山川星辰。山川星辰虽然浩瀚，却终究太过冰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