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澄乘坐着肩舆，被两个太监抬门，来到皇城里书堂附近时候，正赶上内书堂午散学。

    太监们三五成群，结伴而行，有些在讨论天课堂上内容，有些在讨论即将到来月末考核，还有些思想境界不够明，在讨论天午吃什么饭。这些太监年纪都不，被选入内书堂以后，粗活便很少，因为课业繁重，也不常在主子面前伺候，没有养成卑躬屈膝习惯。因此他们气质，看起来倒真与其他太监颇为不同，颇有些腹有诗书气自华意思。

    小太监们远远瞧见宋清澄肩舆从门里抬来，首先便以为他是司礼监某位珰。既然是顶头上司，他们便连忙整顿衣衫，退至道路两侧准备恭迎。然而等肩舆抬近了，众太监才发现，肩舆上坐着人颇为年轻，身上穿着袍服，也没有司礼监独特刺绣，断然不会是司礼监掌印秉笔几位珰之。

    几个小太监于是心里惊，以为是沈灵又来闹事。

    这事从前也发生过。皇帝有阵子是心绪烦闷，便从内书堂里选了几个眉清目秀、声音听小太监，专门在圣驾就寝以前，于龙床之侧诵读史书。皇帝并不是个丧心病狂变态，找这些都没齐小太监，当然就只是想要听书而已。然而因为靠床太近，沈灵知道了便勃然怒，跑来内书堂闹特闹，把几个在皇帝床边读过书小太监全都揪来，凑了个鼻青脸肿、门牙满。

    这幕在众人心留了阴影。几个胆小太监，以为肩舆上是沈灵，当场便软逃跑了。但除了些被吓破了胆、已经没有勇气继续观察太监，剩人立刻就认定，肩舆上断然不可能会是沈灵。

    沈灵昨天被打成样，必然还在床上趴着。而且沈公公此人，仗着陛宠爱，贯喜欢标新立异，在内穿着奇装异服，把自己打扮得时而如仙鹤，时而如野，以彰显自己特殊与贵。之他定不会像肩舆上人样，规规矩矩穿着太监常服，更不会着青——沈灵是品，可以服用最尊贵红。

    于是消息灵通太监，立刻便推测，这肩舆上人，必然就是陛新宠无疑了。

    廷生活寂寞无聊，人们百无聊赖，每天只能讲讲八卦作为娱乐，因此内小道消息传递很快。皇帝因为新宠怒杖沈灵事，早已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传言比事实更加夸张，说这新宠有着无与比美，比西施玉环更加妖娆，皇帝见便为之倾倒，无论如何也要得到他，不但为他赐名倾城，更不惜杖责旧爱沈灵，以博取美人欢心。

    传言皇帝不免过于昏庸薄，与他贯圣明形象并不符合。但猎奇消息，能吸引更多注意。内书堂太监们虽然熟读孔孟，知道非礼勿视道理，但听说新宠如此美貌，不免也生了奇之心，都想睹这新宠芳容，瞧瞧他是否如传言般风姿卓绝，是千年罕见人间绝。

    于是当陆芳收拾教案，从内书堂门里走来时候，就发现内书堂门前夹道两头，已经被众太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宋清澄肩舆，便在众人灼灼目光，劈开波浪般人潮，缓缓行过来。

    陆芳追随着众人视线，向肩舆处望过去，只见肩舆上美人满面潮红，弱不胜衣，正半眯着眼睛，靠在扶手上假寐。美人听见周围动静，便缓缓睁开双眼。瞧见这许许多多围观太监，美人脸上显惊慌神，但很快又恢复了慵懒，像周围切，都不值得他留心似。

    陆芳惊讶睁了眼睛。

    肩舆上美人自然还是宋清澄面貌，却与早瞧见个小太监气质迥异，完全不同。因为差别过于，陆芳甚至到不能确定，不知道肩舆上是否真就是宋清澄，还是另个相与宋清澄十分相似人。

    平心而论，宋清澄容貌是很不错。但他在里期从事最卑贱劳动，整个人从骨子里透着卑微。这份卑微气质，损害了他容貌上美丽，让他显得并不么众。而如病入膏肓以后，宋清澄再分不心思应对周围，彻底放松了身体，瞧着反而比之前更加动人了。

    有小太监曾受过沈灵欺负，或是本就看沈灵不顺眼，此时瞧见肩舆上宋清澄，便幸灾乐祸说：“哟嚯，家伙，成这样！沈灵这回，是真要完蛋啦！”

    陆芳听着周围太监议论，看着宋清澄肩舆逐渐走到他身边，忽然对这场景到似曾相识。平日里他也是这般被小女们围堵，而宋清澄吸引则是内书堂里群太监。太监和女，本质上像又没什么不同……想到这里，陆芳不由对肩舆上宋清澄，到了丝极为微妙惺惺相惜。

    内书堂太监之，也不乏有同样想法。个喜文学太监，悄悄瞥眼陆芳，又回头看宋清澄，对身旁同窗揶揄道：“果然魏晋风流，有掷果潘郎，便有看杀卫玠啊。”

    掷果潘郎，是说女们给陆芳送果蔬菜；看杀卫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