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澄原本刚刚睡醒，还没来得及仔细回想肩舆事，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摔来。听林汲这么说，他才终于理清了思路，知道自己是被人恨上了。想到昨天撞见皇帝与韩贞吉幕，宋清澄便怔怔说：“昨天冒然去，打搅了韩公公和万岁爷兴致，韩公公因此恨，也实在是应该。”

    宋清澄说这话是有感而发，倒也没有别意思，林汲听了却脸色微变。

    林汲自然知道，宋清澄肩舆折断事，实在犯了皇帝忌讳。虽说事调查清楚以后，明面儿上并没有韩贞吉责任，皇帝也只处置了陈梁以人，但在这个时间发生，就注定与韩贞吉脱不了干系。

    皇帝现在正因为沈灵事恼火，只是碍于往日面，不愿意如何发落沈灵。要是发现韩贞吉想做第个沈灵，皇帝无论如何也容不他。宋清澄这时候再去给皇帝上眼药，说什么“韩贞吉应该恨”话，可真就是诛心之语了。皇帝脾气上来了，说不准就会把不方便对沈灵撒份怒火，并也算在韩贞吉头上。

    韩贞吉即便躲去西苑，又能够躲到几时呢？

    林汲心里颇有些忌惮，拿不准宋清澄这么说，到底是想要怎么样。但无论宋清澄想怎么样，韩贞吉故意要害他事，是定不能承认。于是林汲便笑着说：“小宋公公你想到哪里去了。不过是司设监器物繁多，些奴婢们未曾尽心管理罢了。个干儿子虽然不成器，但也不会有这样害人心思。”

    “就当是想错了吧。”宋清澄头，“瞧见陛宠幸韩公公，也不曾想着要害他。”

    林汲听宋清澄话，只觉得挖苦意味很重。他瞧着面前异常平静宋清澄，想起前日把宋清澄从杂役司提来，他畏缩害怕样子，与此刻判若两人。林汲哪里知道宋清澄是发烧没缓过来，脑袋发懵，调动不起绪，只以为宋清澄也是个能装狠角色，有两副面孔。

    看着这样宋清澄，林汲不由为韩贞吉未来而感到深深担忧。

    昨天事发以后，林汲便与韩贞吉彻夜谈心，韩贞吉迫于压力，也终于向林汲透露了事全貌。而林汲每听韩贞吉说句当时况，眉头就蹙得更深分。韩贞吉这孩子，到底还是被他照顾得太好，在里直诸事顺遂，没有经历过磨难，不知道事艰难。

    其实太监处于如此卑位，对于主子来说，不过是会说话猫狗而已，有不顺心意，随时可以拖去打死。皇帝准许个太监爬上龙床，是皇帝给恩典；之后皇帝愿意赏赐，更是天恩浩荡。倘若以为自己因为此事，真就有了什么功劳苦劳，变得可以和皇帝谈条件了，实在是错特错，错得离谱。

    在林汲看来，皇帝没有当场翻脸，已经是很给韩贞吉面子了。

    再加上后来又了肩舆事，韩贞吉这步棋已分明是走到了死路。事已至此，林汲也只能以退为，主动请求皇帝将韩贞吉调去西苑，先保住干儿子这条小命再说。

    林汲想到这里，不由在心中默默叹息。

    好不容易争取到这么个机会，自己家孩子交了份零分乃至负分答卷，而别人家孩子宋清澄，他甚至没有爹妈，却依然如此优秀。这使得林汲这个老父亲，感到十分羞愧。所以事到如，他只能争取把宋清澄也变成自己家孩子——林汲并没有么多铲除异己心思，笼络是他更加擅使用手段。

    于是林汲在宋清澄这里，又是好番嘘寒问，说了许多安抚话。等能说话都说完了，林汲这才叮嘱宋清澄好好休息，在床上躺着不必相送，然后起离开了小院子。

    宋清澄在床上躺着，白栗便代替他把林汲直送到了墙脚。路上林汲瞧见几个仍是儿童小太监，便不免想起韩贞吉小时候样子。他亲自抚养韩贞吉，倾注了无数时间心血，哪怕开始确实是为了利用，后来也培养了感。

    林汲把韩贞吉送给皇帝，不仅是为了培植自己势力，也是希望韩贞吉隐忍这时，再与皇帝日久生。林汲侍奉皇帝最久，经过细心观察，早就知道皇帝喜男人多过女人。要是韩贞吉真能像沈灵样，和皇帝培养几分感来，将来自然不愁没有好日子。哪怕自己有天不在了，韩贞吉也依然能有颗树可以依靠。

    林汲见过皇帝如何善待皇后，也见过皇帝对沈灵是多么忍耐纵容，所以始终认为皇帝并非薄寡义之人，反而是值得托付对象。只是想要在皇帝心里有席之，先需要付许多努力，迈个很门槛罢了。

    ……

    白栗送林汲走后，宋清澄个人坐在床上，这才反应迟缓察觉几分后怕来。

    虽然林汲坚持说肩舆事件只是底人疏漏，并非有人蓄意谋害，但宋清澄也不是真傻，更不是从来没在里当过差，自然知道但凡要拿给上面东西，都要经过个人检查。个人都没发现这肩舆横梁有问题，概率实在是非常低。

    至于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