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他才精神一震,整个人从浑浑噩噩的情况中醒过来。他呵出一口气,在空气中立刻凝固成为水汽,彰显着天气的寒冷。
这样也挺好,起码能够清醒一点。上海最冷的时段差不多就是现在,很多人能够接受北方的冬天,却很反感南方冬日的湿冷。尤其是下过雨后,寒气仿佛能够进到人的骨子里。
乡村的道路在冬日更加难走。梁言想找个消磨时光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刷了地铁卡,一站一站的坐地铁。
现在这个时间段,连地铁上都没有多少人,座位上零星有两个人,中间距离也很远。梁言找了个角落坐下,还没做什么,就觉得很疲倦。
这种疲倦的感觉很难形容,在他这个年纪,之前从未有过。
梁言一直是精力充沛,就算熬夜,蒙头睡一觉总能恢复过来。而现在,他却觉得这种疲惫感很难消失。
梁言如果说他一点都不在乎是不是梁安敏亲生的,这就肯定是假话了。而平静下来一想,梁言几乎能够肯定他绝对和梁安敏没有血缘关系。一个O的父亲,从未被人标记过,怎么可能生的出孩子来?
也可能梁言自己早有怀疑,所以听到梁母说出这样的话来,梁言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相信。
那如果梁言确实不是亲生,梁安敏也仍然愿意对梁言付出爱,这样梁言就能够接受了吗?
谁想过梁言究竟怎么想。为什么一再要隐瞒梁言的身世,不让他知道真相呢?
梁言叹了口气,想起人生中短短十几年间,一直对父亲有着负面的感情,原因是梁安敏对他的爱和关注不够。
然而现在想一想,梁言根本不是他亲生的,也就不能够要求父亲对他做出真正父子之间亲密的事情来了。
这样想来,梁言的恨都是无厘头的闹剧,而梁安敏的爱,则是善意或者一时兴起时的施舍。
这种事情不能够深究,越想越觉得心里烦躁。梁言用手撑着下巴看窗外飞逝过去的树木和橘色的路灯,决定还是不要多想,等时间到了就回家。
但是就这样向外看了一会儿,梁言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
军队里经常进行野外的培训,使得梁言在观察方面有异常的敏感度,并且对于别人的视线尤其敏锐。
就这样坐着,梁言总觉得斜对面有人在偷看自己。而且还不只是一两次,正常人会这么频繁的观察同一车厢的乘客吗?况且那对面的乘客还拿着报纸挡在面前。
平时有人在夜间地铁里举着报纸读吗?这也太不符合常规了。
一开始梁言觉得是自己过度紧张,才会有这样的错觉。所以他耐心的忍了一会儿,并把头转到后面完全不注意后面的视线。
但时间久了,梁言就忍耐不下去。感觉到那人的视线过于逼人,梁言冷着脸回头,却见对面那人匆忙把脸躲回报纸后面,小心翼翼地不再探出头。
梁言有些不耐烦,这种行为已经是堂而皇之的不礼貌了吧?既然对方不敢看过来,梁言索性盯着那人看。这一看,梁言觉得不对劲。
这身材,还有衣服。怎么那么眼熟?
梁言几乎是哭笑不得,他起身走过去,坐到那人身边,一把把那人手里的报纸抢过来,语气有些恶劣:“爸,你为什么在这里啊?”
梁安敏缩了缩肩膀,转过头看梁言的表情。过了许久,他才小声说道:“……我有些不放心。总觉得你会一个人回家。”
“所以你就跟着我出来?”梁言喘了口气,道:“我刚才出来的时候,您怎么和我说的?”
“……”
“我只是想一个人待会儿,这样都不行吗?”
“我也只是在旁边看一看,如果你没发现的话……”
“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啊?”梁言语气更恶劣了:“您在哪里看我我都能感觉到好吗?”
梁安敏有些尴尬,看了梁言一眼,觉得他也不是真的生气。
两人坐在地铁里,听着摩擦轨道的声音,周围没有什么人,地铁里的温度很宜人。
“我是您领养的?”半晌,梁言轻轻的开口。这一句话却好像在梁安敏耳边打响了一道惊雷,因为他还没有想好究竟要如何说。
但这长时间的沉默也就代表了肯定。梁言扶住额头靠在旁边的扶手上,叹了口气。
“其实这也没什么……反正我们也可以住在一起。血缘关系也并不是唯一能束缚住彼此的东西。”梁言慢慢地说,“但是您一直养着别人的小孩,不觉得很奇怪吗?”
梁安敏抬起头:“没有。”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样解释。
梁言笑了一声,说:“明天我就想回家,让奶奶一起到家里。”
“好。”
“我要看一下我的领养证书。”
“……好。”
“我的亲生父母他们……?”
“这我确实不清楚。当年就和他们没有联系了。”
第十七章
春节的假期非常短暂,几乎是一眨眼就到了初五。前天晚上梁安敏和梁言坐同铁回家,睡得很晚。早上的闹铃不知怎么有没响,梁安敏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
大学的第三节课,从九点五十五上到十一点半。在不堵车的情况下到学校也要将近二十分钟……梁安敏慌慌张张的从床上起来穿衣服,这动作惊醒了在旁边熟睡的梁言。
梁言梁着眼睛看了看时间,也有些惊讶。
他靠在床上,看着正在打领带的梁安敏,慢悠悠地说:“要不您今天请假好了。”
“那怎么行。”梁安敏匆忙穿裤子:“那么多研究生等着我安排任务,我请假不是耽误人家时间吗?”
梁言把双手放在脑袋后面,靠在枕头上,嘴里哼了一声:“今天可是情人节。”
“我知道,”梁安敏穿上最后一只袜子,略微犹豫一下,还是转过身,用最后一点时间亲了梁言的脸。
他身上散发出非常甜美的信息素的味道。
“我下课就回来……”
“算了。我待会儿去找您。中午就在外面吃吧。”
“好。”
梁安敏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匆匆拿着公文包去洗漱。
梁安敏是在美国读的研究生,日本读的博士,也在日本任教过。但真正对他影响大的还是中国传统教学。每次上课之前都要穿戴整洁,西装革履,在穿着方面一丝不苟。
梁言则对父亲的这种行为很反感。他自己对穿着一直很随性,也很讨厌男人在穿着方面投入大量时间。
况且梁安敏穿着西装的样子,梁言总会下意识的觉得他道貌岸然。
这当然是一种偏见,但梁言控制不住这种偏见,甚至到了一看梁安敏穿西装就想阻止他的程度。
等梁安敏出门后不久,梁言才起床穿衣,慢吞吞的喝了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