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自己开玩笑,然而他很快想起来,尹白这会儿人在医院,尾椎骨折根本下不了床。
而且男人很高,一双眼睛像蜥蜴或者蛇般冰冷骇人。
四目相对又迅速移开,汪司年注意到蒙面男人身后还有一双脚,看上去像已经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刑警小贾。求生的本能令他转身就逃,拼尽所有力气大喊:“涂诚,救我——”
不等汪司年发出完整音节,蒙面人自他身后追上,抄起一个花瓶,就朝他后脑勺狠狠砸了下去。
血溅当场,汪司年应声倒地。
汪宅外,涂诚背着包,人未走远,就听见若有似无地一声“救我”——像是汪司年的声音。
他回头,仰起脸,朝那雕梁画栋的大房子看了一眼。
不管怎么说,贾桐还在宅子里,这种“狼来了”的戏码自有别人作陪。涂诚觉得这位大明星外表华美,内在腐朽,已经无聊到了极点,他不愿意在再为这人多浪费一点时间。
想通透以后,涂诚转身就走了。然而没走出多远,忽然发现别墅区的景观灌木之后停着一辆黑色本田。
本田太过寒酸,不像是墅区居民的用车,若是普通访客,也不必停得这么隐蔽。涂诚心头隐隐不安,走近拨开了灌木丛——
他还记得车牌号,这辆车就是曾经跟踪汪司年的那一辆。
涂诚忙给小贾打电话,电话一直没人接。
“糟了。”他意识到,出事了。
扔下背包,转身就奔回汪宅。
蒙面人杀人还颇费心思,有意想营造汪司年醉酒后不慎跌倒,磕破后脑勺而亡的假象,所以简单布置了现场。然后他从汪司年酒柜里取出一瓶人头马,打算直接灌进他的喉咙里。
没想到,汪司年原本一动不动像是已经死了,可一掰开他的嘴,还没把酒液灌下去,他又醒了过来。
汪司年力气惊人,喉咙里爆发出一阵可怖的兽类才有的嘶吼声,旋即便与身上的蒙面人扭打起来。
蒙面人身板高大强壮,还是职业练武的,能够一击将一位刑警击晕,却一时打不过这个手不缚鸡的大明星。
蒙面人被惹恼了,揪起汪司年的领子,就将他的脑袋往桌角上撞。
然而狠撞这一下,汪司年仍不肯缴械。他不像是怕死,倒像是不怕死,他头顶脚踢甚至用自己最珍视的一张脸去撞对方的脸,他一边嘶声嚎叫一边毫无章法地攻击,纯是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两个男人僵持间,外头大门被一脚踹开。
蒙面人见又来一个人,慌忙撇下汪司年,起身欲跑。
往前扑了没两步,便被涂诚追上了。两人以肩送拳过了几招,蒙面人不恋战,且打且退,涂诚抓住空隙以脚蹬地,腾空正踹,直扑对方面门。
攻势相当凶猛,一击必然制胜,蒙面人逃不了,躲不开,只能以同样的腿法回击。犹如火星撞击地球,两人同时落地,各自后退两步,又稳当立住。
涂诚惊讶地发现,这人身手非常不错,功夫底子是传统武术,怎么也是全国冠军级别的。
这时候倒在地上的小贾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伤势多重,眼下还是救人要紧,涂诚不再追击蒙面人,转头去看小贾。
蒙面人趁机跃窗而去,很快消失于茫茫夜色。
幸而只是被击晕了,没有生命危险。
涂诚又想起汪司年,再去看他。汪司年那边比小贾就惨烈多了,眉骨开裂,鼻子、嘴角多处破损,满脸是血。
仿佛灵魂已经出窍,他仰躺在地上,直愣愣地睁着眼睛,目光的终点仿佛穿透了天花板,落在漆黑广袤的穹宇之外。
“汪司年?”涂诚来到他的身前,俯下身轻轻唤他,“司年?”
感受到身前有人,汪司年发出一声怪叫,表情极为狰狞地又扑了上去。
他彻底疯了,尽管精疲力尽头晕眼花,还是要与人厮杀肉搏。全身骨头都似被撞散了架,胡乱挥了几下拳头,他就张开嘴,狠狠地咬在了涂诚的手臂上。
汪司年根本不识来人是谁,也不想分清来人是谁,相似的情境触发了最恐怖的梦魇,他脑海中只有七年前那个惨烈的夜晚。
被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掌控着,涂诚忍着疼,任汪司年发疯似的咬着自己的小臂,牙齿越陷越深,像是要生生扯下一块他的肉来。
直到连咬人的力气都耗尽的时候,汪司年终于崩溃地哭了。他跪坐在地,无助地将头埋入涂诚怀里,抓握着他的双臂不住颤抖。
“求求你,我求求你……”他用他那沙哑怪异的嗓音哭着哀求,拼命哀求,“你可以打断我的腿,划烂我的脸……你可以把我十根手指头全剁干净了……但我求求你……不要毁我嗓子……不要毁我嗓子好不好……”
涂诚依然没什么表情,也没以语言进行某种拙劣的安慰,他只是用劲抱着这个失声痛哭的年轻人,让坚实的胸膛、有力的臂膀乃至充满热度的体温都成了他的慰藉。
这个嵌合无缝的拥抱持续良久,可能有一个小时,可能有一整晚。
第十五章 约法三章更多关注公*众*号:早侒推文
汪司年送医之后,涂诚对这位蒙面人有了个猜想,他完全可以用最简单直白的方式杀了汪司年,但他却另费心机,故意营造出汪司年醉后失足跌倒致死的假象。说明他不希望有人把连续两件命案联系在一块儿,更简单点说,他极有可能就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