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担心的是谁?
有什么深埋的东西要破土而出。
没有没有!
秦窈胸口剧烈起伏,死死闭上眼睛。
“姑娘今日怎么还不出来?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眼见卯时已过了三刻,管事媳妇王氏低声同另一个媳妇道。
那媳妇心中也正纳罕,她在秦家管事十几年,姑娘每日只有来得比她们早,哪有迟过的。
正想回周氏的话,只见李嬷嬷匆匆赶来,口中道:“姑娘今日身体不适,有什么要紧的事说出来咱们先处理了,不急的明日再来回罢。”
众人这才解了疑,周氏忙站出来:“四日后是姑娘外祖母的七十大寿,我按旧例拟了礼单,不知可有遗漏之处,烦请大家看一看。”
众人传了礼单看一回,皆觉得无添减的地方,于是李嬷嬷做主定了下来。
其余有事的一一说明原委,大家商议了一回。事毕又围上来问姑娘哪里不舒服,得了什么病,厉不厉害等话。
李嬷嬷耐心回了,等众人散去才出来。也不回后院,径自去了秦家的宗庙。
宗庙大门只开了一扇,加之今日日头不好,里面虽点了蜡烛油灯,光线也颇为昏暗。
李嬷嬷站在外头,只依稀看得见一道身影端坐在案桌前,右手不停地移动。
叹了口气,暗自心疼。
她也不知今早姑娘同少爷发生了何事,少爷去军营后,她进去伺候,只见姑娘脸色苍白得吓人。早膳也不传,只说要去宗庙抄经书。
她不吃不喝,身体怎么受得住。
李嬷嬷也等不得午时再传膳了,不到日中擅自去端了饭食回来。
“嬷嬷,我不饿,你端下去罢。”秦窈声音嘶哑,手中不停。
李嬷嬷苦苦劝道:“姑娘,你心里难受只管打人骂人,别饿坏了自己的身体。不看别的,只看当年我答应夫人要照顾你的话,否则我死了也没脸去见夫人。”
秦窈手一顿,只觉得心口拧作一团。如今她又何尝有脸去见母亲。
搁下笔,覆住嬷嬷的手道:“对不起嬷嬷,让你担心了,我这就吃饭。”
“哎。”李嬷嬷破涕为笑,连应了三声,忙将筷子递到她手上。
秦窈食不知味,不过将饭菜咽进肚里。
李嬷嬷却是放下了心,待她吃完,又劝她回房午歇。秦窈只是推脱,李嬷嬷也无法,只得随她去了。
傍晚时分,秦纵派人回来传话,花盎记下了,去宗庙回李嬷嬷。
李嬷嬷也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先吩咐花盎去传饭,自己进入庙中。
先挑长灯芯,才慢慢道:“姑娘,少爷使人回来说军务繁忙,不回来用晚膳,今夜也不回来了,只宿在营中。”
秦窈抄了一日的经书,心里已经平静下来,闻言嗯一声:“我知道了。”
“还有一事,”李嬷嬷又道,“过几日是姑娘外祖母的生辰,姑娘改日先同少爷说一声罢。”
这事原本不必告诉,长辈过寿,小辈自然是要去的。只是不知为何,少爷竟然接连两年托言不去。
她私底下瞧着,近两年每每提起外祖母,少爷脸上皆是厌烦冷漠的神色,今年只怕也是不去的了。
只是七十大寿,到底不同于往年,再不去只怕要惹人猜议。
李嬷嬷想得到的,秦窈自然不会不知。
记得是他十六岁的某一日,她偶然提起外祖母,他忽然就沉下了脸色,一言不发。
他对外祖母的敌意毫无征兆,秦窈着实想不到缘故,问他也是很快被他转开话题。时间愈久,她愈得不到答案。
往年他不去变罢了,今年不能再由着他了。
秦窈想着前几次劝他议亲的情景,如今又要劝他做不愿的事,心里很乱,很累。
恰巧花盎端了晚膳过来,也就暂且将这些事放在一边,先用了膳。
*不知道为什么还写不到肉。
我反省一下。
08。小小花灯 < 破俗(绿蜡)|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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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小小花灯
秋日的雨是有灵性的。
一场秋雨一场寒。
次日秦窈出来理事,先同管家媳妇们说了准备秋冬衣的事,再商议其他杂事。
随着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李嬷嬷不知道怎的,愈发感觉到姑娘心神不定,手中的算盘频频打错。
定睛一看,姑娘的手竟然有些发颤。
李嬷嬷暗自琢磨,近来府中并无大事发生,值得姑娘这般惶恐不安。
想来又是因为少爷的事。
都说少爷性子顽固,姑娘又何尝不是。一旦认定的事,强扭也拗不过来。她一个外人也不能过于插手两人的事,除了在一旁操心也无可奈何。
正想着,花盎进来道:“姑娘,少爷回来了,正去更衣,晚膳要摆在哪里?”
秦窈低着视线慢慢道:“摆在偏厅。”
花盎去了,秦窈又坐了半晌,按着胸口轻轻吸几口气,等心跳平复下来才往偏厅走去。
原来没有用,抄再多的经书,想到见他仍然会害怕。
秦纵一见到姐姐,便知道昨日的话吓到了她。她面色虽镇定,眼神却没有平日的坦然。
她在怕,在防备。
秦纵不想再刺激她,敛了心里的情意:“姐姐,我回来了。”
听见这道熟悉的招呼,看着他俊秀英气的面容,秦窈恍惚觉得,许久不见他了。
其实不过两日一夜。
入了坐,低声道:“吃饭罢。”
他回得简洁平稳:“好。”
再无他话。
秦窈吃了两口饭,如坐针毡。
以前不是这样的。今日在外面做了什么事,遇到什么有趣的事,他会一一讲给她听。
厅里落针可闻,李嬷嬷看着心里也难受,悄悄退了出来。
秦窈勉强抬起手夹菜,见桌上有一道油焖大虾,反应过来时,已夹了一条送进他的碗里。
这是自小时候养成的习惯,两人在一起用饭,秦窈总会替他布菜。因为他挑食,不爱吃的东西,不送到碗里他不会碰。
发愣时,他已经面色自然地吃了下去。
秦窈迟疑了一会:“阿纵,三日后你有事么?那日是外祖母的七十大寿。”
只说出外祖母三个字,就见他脸上浮现厌恶之色。
秦纵本欲直接说不去,抬头见她小心翼翼期盼的模样,心里软下来:“姐姐想我去?”
秦窈忙点头。
秦纵强忍下抚摸她脸颊的念头:“若没有紧急的军情,我便同姐姐一起去。”
她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秦纵心想,外祖母固然叫人憎恶,但能看到她笑魇如花也未尝不能忍耐一下。
刚沐过浴,秦窈在房中同李嬷嬷谈些家务事。
一声敲门后,秦纵推门进来。
李嬷嬷行过礼,寻个借口退了出去。
秦窈慢慢攥起两只手:“阿纵,你有事么?”
秦纵站在门口道:“我想同姐姐去放花灯,姐姐换衣裳罢。”
放花灯是她上街最喜欢做的事,往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