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龙又不是狗子,藏起来做什么?我们回去,青石冷硬,本座腰疼。”
水底咕噜噜起了串儿泡泡,听得哗啦一声水花四溅。师偃雪脚踝一紧,被人一手攥着拽入水中,他未曾防备落了下去又被拥了满怀。
师偃雪觉得风听澜是欠打了,手刚刚抬起来又被风听澜一把扣住,唇上一暖,交叠的温度顿时令他头皮发麻。风听澜只是克制亲吻着,小心翼翼又直白放肆。两人的发丝在水中交织纠缠,随着水波柔荡招摇,水面映着一轮圆月,碎了又合。
少顷,风听澜托着师偃雪的腰将他从水中举出放在光洁的青石上,自己则是半身浸水,脑袋轻轻靠在师偃雪膝头。他只显现了龙尾,玄鳞沾水在月光下泛着冷冰冰的光泽,起伏在潭水中,时不时拍着水面,激荡起一大片水花。
“神君,情动的只有我一个吗?”风听澜抬眸,沉声问道。
师偃雪蓦地把发颤的指尖缩回袖中,撑着发软的身子。他实是没办法,腹中血脉的牵扯让他本能地想要靠近风听澜,甚至渴慕能够汲取更多。他控制不住地贪恋龙族特有的本源之力。他的痴心妄想,从不比风听澜少。
“不行。”师偃雪泛白的唇里冷冷吐出两个字,他知道自己如今恐怕也是狼狈不堪,但这不是放纵的理由,“听澜,万物皆有自己的缘法,而你我的缘……”不仅仅是断在解籍那天,亦是消磨在陵阳山近万年日复一日的等待里。
师偃雪踉跄起身,踏着水面一步步离去,湿透的衣衫裹着单薄的身子,只是他的腰背未曾弯折半分。
风听澜初尝心动的滋味,却被当头浇了冷水,他看着师偃雪的背影,道:“神君岂非自欺欺人,倘若真是缘尽,神君肚子里的算什么?”
师偃雪头也不回,道:“是本座当年恻隐之下的因果罢了,风听澜你且走吧,本座一人也并无不可。”
风听澜一愣,隐约想到曾有一个人对他说过“若你我缘分已尽,不必强求”,竟与眼前师偃雪的态度如出一辙。风听澜心口一热,蓦地起身,眼中满是惊撼,脑子里又似翻江倒海。
师偃雪的背影渐远,风听澜手心一层冷汗,半晌颓然坐在青石之上。他自生来便是荣光加身,上有天帝天君宠爱,又得兄长关照爱护,神族皆敬他让他,便也活得随性坦率。偏在情爱一事里如此艰难,跌跌撞撞一路摸爬滚打也没摸索出个明白。他心道,师偃雪说得不错,反反复复只会伤人伤己。当初凭自己一腔莽撞,以爱之名囚困霁轻云那么多年,已是错了。
风听澜独坐半宿,待晨光熹微之际,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当先去找霁轻云说明白才是。
小竹楼里,师偃雪把青藤椅摆到了楼台外,正躺在那儿昏昏欲睡。他将手背搭在额上,遮去晨光,也掩住上半张脸。风听澜望去,便只瞧见他毫无血色的薄唇和清瘦的下颌。
“神君,我走了。”风听澜走过去,道:“我去兰溪。”
“嗯。”师偃雪应了一声。
风听澜想多说两句,又想到如今说再多也是无用,便只将身上玄袍脱下轻轻盖在师偃雪腰腹间,踟蹰片刻,横下心转身离去。
许久,师偃雪感受到周围龙息渐渐淡去,方缓缓睁开眼,指尖隔着玄衣摸了摸腹中躁动不安的小东西。元神剑身分出本源之力渡去腹中,却被那如今养得浑圆泛沉的龙蛋嫌弃。
“不能挑食。”师偃雪苍白的指尖点了点肚子,冷下脸道。
龙蛋察觉到师偃雪生气了,这才别别扭扭地吞下剑身清凉的本源之力,不满意地撞动了一下。
师偃雪扶在腰侧的指尖一紧,闷哼出声,气笑道:“你闹我也没用。”
龙蛋赌气似的不动了,师偃雪唇角笑意淡去,起身将玄衣披在身上,枕着衣间淡淡的龙息疲惫地阖上眼。
第24章
庭院里,清风带着些许异样气息拂过,阴暗又潮湿,腐朽中透着隐隐血腥气,如同来自于万丈深渊。
师偃雪身下青藤椅一顿,缓缓睁开眼道:“出来。”
低哑的冷笑响起,庭院暖阳不见,掀起阵阵阴冷寒意。庭中水井前呈一片血红色,由虚至实凝成一道人影。
“神君,好久不见。”人影显现,暗红衣衫,乌发紫瞳,妖异非常。
师偃雪长睫一颤,微微抬眸,道:“魔君朱刹,你好大胆子。”
红衣魔君一笑,打量了眼师偃雪道:“没办法,谁让本君实在想念,不管不顾也要来探望神君一眼。只是陵阳山龙息四溢,本君盘桓许久也不得机会,好在那条小龙总算是走了。”
“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来本座的道场,你也是不怕死了。”师偃雪淡淡应着,漫不经心地扯了扯滑落肩头的玄衣。风听澜的外袍披在他身上要宽松许多。
红衣魔君起身步步逼近,待至师偃雪面前时方撑着他青藤椅扶手两侧,俯下|身去,沉声道:“神君如此气定神闲,不知当年旧伤恢复了几成?”
师偃雪抬眸,眼底覆了层寒霜,唇角却是温和一笑道:“不多,杀你一缕元神化身足矣。”最后一字,音尚为落下就见一道冷冽强悍的剑意直接穿透魔君朱刹的腹部,银霜冷刃从魔君后背穿透后又将地面斩出一道三尺沟壑,轰然一声,飞沙走石。
魔君朱刹蓦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着穿透自己的那道剑意,他张嘴似乎想要说话。师偃雪剑意一转,搅碎了面前的元神化身,顿时煞气四溢,魔君朱刹化身消散。
师偃雪唇色泛白,扶着青藤椅缓缓弯下腰去。忽然间一点寒凉贴上了他的后颈,弯刀轻轻碾过皮肉,苍白纤细的后颈顿时流出一线血红。
“比我想象的还要弱。”魔君朱刹遗憾道:“居然连虚影和化身都分不清,难怪已经沦落到成为龙族繁衍子嗣的容器了。”
师偃雪觉得这个说法挺稀奇,便问道:“你是不是闲的?”冒着被玄渊发现的风险来跑来神族地界,就为了挖苦他一顿?
朱刹看着弯刀上的血珠,道:“师偃雪你主天下杀伐征战,装什么糊涂。大劫将至,你避得开吗?”
师偃雪指尖轻叩藤椅扶手:“本座如今也不顶事,就算是杀了本座也无用。”
“有没有用另说。”朱刹压了压弯刀,看着师偃雪后颈渗出更多血色:“待魔族重整旗鼓时,押神君到阵前好好看看,我魔族是如何胜的。”
师偃雪叹息道:“本座原来有没有告诉过你们,魔族为什么总是败?”他话音刚落,转身拂袖一道剑气格开弯刀,整个人滑开两丈之外,翻掌凝出一把长剑直插地上。顿时长剑之外漾开大阵,陵阳山乌云遮蔽,碧潭倒注,苍穹花海翻腾四散,那整座山九个高峰连成一个封山大阵。
“因为话多。”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