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凉亭拼命的拍着房门,喊着。
“姐姐,求求你开开门吧……”
“姐姐……求求你……”
“我只想看看你,姐姐……”
男孩的声音当中透着一些哭腔。
季玫瑰就在一道门之外,强迫自己不去听里头的声音。
可男孩一声一声喊着她名字,声音一次比一次颤抖。
他在求她,求她心软一刻。哪怕只是那么转瞬即逝的一刻。
此刻只要她微微一转念,转身打开这个房门,就能够见到里面的男孩。
可是她不能。
她听着顾凉亭一声一声地喊着“姐姐”,感受着身后的男孩一下一下激烈地砸着门板。
寂静的夜里,门板被砸得震天响,她甚至能感觉到从脊背传来的猛烈的撞击。
与此相对的,是男孩一点点沉下去的一颗心,恍若入了深海,溺到绝望。
谁也不知他曾在这小小的屋子里,有过怎么样的绝望、怎么样的焦灼、怎么样的无声的嘶吼。
唯有窗外静静的蝉鸣,和摇曳着的树枝知道。
“姐姐,让我看你一眼……好不好……”
顾凉亭的声音沙哑而颤抖。
他咬着自己的手背,不肯让自己哭出来,怕姐姐不喜欢他总是哭的模样。
手背被咬住了血,鲜血一点点顺着手腕流淌下来,滴落在地板上。
他恍若未察觉,只用克制而压抑过的嗓音,一声一声地求着她。
“姐姐,别走……”
他深吸口气,把眼角的泪光逼了回去,只是隔着门板对她温和一笑。
“上回你说很喜欢楼下甜品店的一款奶油玛芬,我回来后试着做了,”男孩隔着门板,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问,“做过两次,把手弄伤了,但还是学会了。姐姐,你想尝尝吗?”
季玫瑰闭上眼睛,但感觉眼角还是泛着一些酸涩。
男孩分明是想讨好她,所以每一个字里都试着把自己的情绪整理得平静、轻松。
可他失败了。
他掩饰得再好,咬字的尾音里却还是带着一些绝望的颤抖。
那分明是情绪崩溃到了极致、用再大的克制力都无法收回来的那一种绝望。
沉默了几分钟之后,季玫瑰说两个字。
“再见。”
然后,她终究狠了狠心,离开了这个屋子。
她走得飞快,仿佛是在逃离着什么。
“姐姐——!”
里头的男孩终于嘶吼了出来。
他“砰砰砰”的砸门,砸得激烈而失控。
“姐姐!姐姐——”
他嗓音吼得沙哑,寂静的夜里只听到剧烈的一声声“砰砰砰”声。
季玫瑰听得心惊肉跳,甚至有一种错觉,这门板会这么被他给一拳砸穿。
当听到摔门声响起的时候,顾凉亭终于安静了下来。他知道姐姐已经离开了。
屋内重新陷入一片寂静。
他就站在房门里,静静的盯着这一道门板。
良久,他苦涩的笑了一声。
月色清冷的投落下来,在地上透出一道微弱的影子。
他站在月光之下,彷佛站在孤独的舞台上,独自品味着漫漫长夜的剩下的寂寞。
……
第二天,阿姨打开了房门,又拿着钥匙小心的打开了卧室的门。
顾凉亭蜷缩在床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久久的沉默着。
听到外头的动静,他还以为姐姐又重新回来了,立刻下床跑到门口。
门一开,外头露出的只是有些憨厚又带着谨慎的阿姨的脸。
“今天早上玫瑰小姐特意联系我,把钥匙给我,让我过来替你开门,我就来了。”
说着阿姨把房门的钥匙放回到了茶几之上。
家里的保洁阿姨每月会定时前来,她也了解季玫瑰和顾凉亭之间的关系,只是她还以为玫瑰这几天工作太忙,没有时间亲自回来,所以才让她带钥匙过来。顾凉亭谢过了阿姨,披上外套淡淡的走了出去。
“哎,你不吃一点早饭吗?我现在给你做点……”
“不用了,谢谢。”
男孩的神色憔悴,脸色更是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阿姨看着有些担心,“小顾啊,你最近是不是生病了?生病了就要去医院……照顾好自己啊……”
顾凉亭收拾自己的书包,又把桌上剩余的半本素描本收进包里。
他低着头,沉默几分钟,最终抬头有些虚弱的笑了笑。
“我没关系,阿姨,如果你见到姐姐的话,替我向她转达一声,就说我已经搬出去住了。”
说完这话,他拎上自己的东西离开了这里。
屋子里本来就没有他的行李,他来去都相当简单干脆。阿姨在背后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以后都不过来住了吗?”
顾凉亭站在门口。
一层淡淡的清晨的光晕,打落在他半边肩上。
他微笑了一下。
“我不会再回来住了,请你转告姐姐,让她不必再躲着我了。”
“这处公寓本来就是她的,没必要因为我的关系不回来。”
说完男孩就下了楼,消失在阿姨的视线之中。
……
阿姨把这话谨慎的传达给了季玫瑰的时候,季玫瑰并没有太多反应。
她只淡淡嗯了一声,谢过阿姨,就挂下了电话。
这一段时间她的行程更忙。
公司有一大堆焦头烂额的事情需要处理,讨债的人时时刻刻都在打听她的行踪,她现在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在公司的事上,也腾不出精力再去想其他的事。
大把大把的夜晚,季玫瑰就让自己泡在公司,睡在孤独的灯下。
长时间的大量的工作,能让她忘记自己不久之前做过一个多么渣的决定。
傍晚的时候,柏成峻打了电话过来。
电话接通,那头的男人语气冷淡。
“已经一个礼拜没回家了,你想怎么样?”
季玫瑰看了一眼桌面上的台历,淡淡开口,“抱歉,这周都在公司加班,晚上睡在办公室了。”
停顿了几秒,柏成峻开口,“今晚回家。”
“晚上还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大概得到晚上十点多吧,我睡在办公室就好了。“
“你是想猝死吗?”
男人的语气听上去透着一丝无奈,“今天晚上必须回来。”
说完电话就挂下了。
季玫瑰把电话随手丢到桌上,平静的沉默了几分钟。
她知道自己现在有求于柏成峻,还不能贸贸然和他打破这一份联盟的关系。
不过就是回去一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将这些工作转给自己的助理,起身披上外
套,离开了公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