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我我右眼?”萧道一愣,松了手。那东珠真人的魂魄从他手里逃脱,却也不溜走,只是飞了几圈,最后在他面前稳稳停住,上下打量了一番,道:“看你这服饰,是缥缈宗的人吧。”
“你师父当年来跟我寻一颗珠子,说是徒弟瞎了,要找个换的零件,我就顺手给了他,”那老者摸摸花白的胡子,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当然,好处也没少收。”
萧道没接他的话,而是抱紧了怀里的女孩:“她会死吗?”
“死?不至于,鲛人一族从来没有死的概念,最多就是魂魄消散,化为一捧泡沫罢了。”东珠真人瞥了女孩一眼,“她现在的身体本来就虚弱,又不知犯什么傻,消耗生命力去治疗别人怕是再过不久,就魂飞魄散啦。”
萧道沉默了,他把女孩放到了一边,自己则站定在琼浆池边,静静地看着里面自己的倒影。
他的存活,是以另一个人牺牲为代价换来的。
“你要干啥?”东珠真人飘了过来,瞅了他几眼。
他见萧道的手已经抚上了右眼,担心他干出什么傻事来,急忙出声劝阻:“这上百年过去,灵珠应该都与你的身体长成一体了,若是强行取出,只怕会”
萧道侧过头,看向对方。
“会什么?”
他的右眼眼眶空了,有大量自眼眶里流出的鲜血顺着脸颊滑落,再配上那张僵硬到有些可恐的脸东珠真人怀疑若是那条小鲛人现在醒来,能直接再给吓昏过去。
“会受伤的。”东珠真人心惊胆战地咽了口口水,补完剩下的话。
而萧道这时候才注意到他在呆愣什么,用袖子遮住半边脸,很尴尬地笑着道歉:“抱歉,有点恐怖吧。”
遮住半边脸更恐怖了好吗!?东珠真人默默移开视线。
萧道胡乱清理了脸上的血,又仗着元婴期肉身的修复能力还算强劲,把眼睛里的伤口直接晒着不管。他走到漂浮在半空中的东珠真人,把那颗带着血的灵珠朝他一丢,“拿去给闻乐,你知道的。”
东珠真人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当下也不敢耽搁,连忙飘过去救那小姑娘。
萧道四处看了一圈,见他的子谅好端端地盘膝坐在琼浆池里修炼,他试探着围观了一下,确认对方入定之后,又在周边大大小小的珍珠堆里挑出来一颗形状大小都还算过得去的,塞进空荡荡的眼眶里。
他眨眨眼睛,那右眼便奇迹般的恢复如初,只是灵气淡了许多,也不复往日里的光泽了。
虽然看上去相差不是特别大,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现在的他,只有左眼能够视物了。
卢谌醒来的时候,看见池子边上坐了一排仨人,全都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看,当下不免有些尴尬:“这”在他入定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奇妙的事情吗?
“子谅醒的正好。”萧道对着他挥挥手,招呼对方过来。
卢谌走出那一池琼浆,便发现这仨人不对劲——除了萧道没有变之外,原先的小闻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身材同挑的美丽女子。而之前心怀不轨的东珠真人变成了一个全身透明的长袍老者。
“闻乐姑娘?”他看向那个容姿艳丽的同挑女子。
女子侧过头,如丝绸般光滑的长发从肩上滑落,对着他笑了一下,“你好,是我。”
“没事吧?”萧道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帮他整理好身上的衣服,“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帮闻乐姑娘找到了伴生灵珠,而这位真人”他回头看向一旁半透明的灵体,“他说他愿意帮忙炼化这一方洞府,自己则作为守护灵存在其中。”
“这”这反转的也太快了吧!?卢谌还没来得及细想,便被塞了一件带着青年体温的东西——一枚温润光洁的玉制长命锁。
“就在里面了,收着吧。”萧道冲他一笑,“回去之后好好修炼在此先祝贺你突破金丹啦。”
“我突破了?”卢谌捏紧手里的长命锁,惊讶地看向自己。
“嗯,是啊。”萧道走上去牵起他,“我们回去吧,还要告诉闻歌公主喜讯呢。”
“对了,那东西,真的就这么给他?”临走之际,萧道忽然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他回头,看见东珠真人的一缕残魂飘荡在他身侧,“我能感应到上面刻着的东西你连父母的遗物都做手脚啊?”
“是呀,我还是挺担心他的。”萧道面色不变,和善地看向前方青衫的青年,“而且呀,把他刻上我的名字,那这个人就永远属于我了。”
“再也不用担心,生离或是死别了。”
他们顺利地回到了鲛人的居住地,并且把秘境中当年东珠真人强抢的鲛人珍宝,都归还了回去。
“这些东西你们可以留着。”闻歌公主搂着她的姐姐,靠在对方的身上,“只不过我希望地宫中的那些长明烛能被归还那些都是我昔日的同胞们。”
萧道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了,为何小闻乐失去了大半的记忆,却依然对东珠真人十分抵触——那是刻在血肉里的仇恨,是同胞们的尸骨堆积起来的。
终世无法忘却。
闻歌一挥袖,那数千只红色的鲛人烛便在空中溶解,化为一团团雪白的泡沫,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颜色,一旁的鲛人们莫不低下头默哀。
日出了,一道道金色的阳光,透过宫殿的同墙,洒进鲛人们居住的地方。
竟是他们期待了数百年的温暖。
出来不容易,萧道本来是想多陪卢谌一段时间的,奈何某天他刚和自家好友滚完床单,懒洋洋地瘫在被子里一动都不想动时,突然接到了自家宗门内的密符传书,信上是赵明兰端端正正的字迹。
他半眯着眼看完内容,突然一下子弹了起来,把边上睡得好好的卢谌吓了一跳。
“怎么了,太玄?”青年梁梁朦胧的睡眼,关切地看向自家好友。
“子谅啊”萧道滚到他身边,把人抱到怀里,小心地试探着问:“如果我说缥缈宗内有急事,明天就得赶回去,你”会不会生气?
卢谌顶着对方小心翼翼探求的目光,竟然被他逗笑了,“我又不是深闺怨妇,能生什么气?要是缥缈宗有要紧的事需要处理,你回去就是了。”只不过,我得亲自送你。
“真的?”萧道还是将信将疑。
卢谌翻了个身,把对方压在下面,低头含住一颗被他玩弄得红肿胀大的乳头,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逼得对方喘息出声之后,才慢悠悠地道:“你要是不信,那我们再来一回?”
萧道抬手揽住他的脖颈,在他的侧脸亲了一口。
然后又是暖帐春宵,被翻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