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你。那种情况下,谁也无法控制意外,就算真要有个人负责,也是我这个当大哥的,没保护好你们。”
容妄想说话,叶怀遥却冲他摆摆手,笑了一下:“但现在事情都已经成了定局,还能怎么办呢?”
面前的火光在他明澈的眼底微微晃动:“一个人如果想好好活下去,就得学会忘记很多事情。痛苦和美好一样短暂,难受的时候不要伤心太久,幸福的时候也不要得意忘形,这样你才能往前走。”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是有很多怨气的,觉得自己生来孤苦,觉得无论何时你都理所应当的是被舍弃的那个人。但你看,我不会那样做。”
叶怀遥重新把果子递给容妄:“你以前生活的孤单不开心,但以后你还会有自己的家,有心爱的人。到那时,大概就可以将脚步停下了。”
他摸了摸容妄的头发,微笑道:“吃吧。”
容妄像是捧着宝贝一样双手拿着果子,片刻之后,终究点了点头,冲叶怀遥道:“你也吃。”
叶怀遥笑道:“唉,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果子可真难吃啊。我有点想念过去那些点心了,等活着从这里出去,咱们吃好的。”
容妄笑了笑,便不再说话,低着头认认真真地吃果子。
他从小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好吃难吃也不大能尝的出来,但依旧没什么食欲,只是觉得不想让叶怀遥再费精神哄自己罢了。
不过叶怀遥的态度和那些话,让容妄心里好受了很多,这天晚上难得没有做噩梦,能好好睡上一会。
到了半夜的时候,容妄觉得有点冷,睁开眼睛,发现身边没有了人,本来升起来的火堆也被风给吹熄了。
他分明记得,为了更暖和一点,入睡之前,自己是和叶怀遥靠在一起的。
而这时两人一起裹着的那件袍子盖在了他的身上,叶怀遥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容妄等了一会不见他回来,心里发慌,起身出了山洞去找人。
这时脚下积雪颇为厚重,容妄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去,只见月华遍地,满目清光,四下的树枝岩石在夜色中拉出黑黢黢的影子,却根本找不到叶怀遥的踪迹。
他焦急之余反倒愈发谨慎,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攥在手里,轻手轻脚地向前走去。
这时,在风声与夜鸟鸣叫的缝隙之间,容妄忽然隐约听见一阵呜咽声。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紧走几步,然后猛地一下停住了脚。
在一从灌木后面,叶怀遥正双手抱膝坐在雪地里,他的肩膀猛烈地抽动着,哭声被压抑在喉咙里,但仅是低低的呜咽,在深夜之中,也已经足够清晰了。
容妄印象中的叶怀遥,脸上总是带着笑意,怀抱有力而温暖,世间所有的美好伴随在这个人的身侧。
他温柔的像是三月里的一弯春水,却又强硬的仿佛生就满身钢肋铁骨,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打破他的高贵从容。
可这时候,叶怀遥竟然在哭。
他将额头抵在膝盖上,死死咬住唇,少年单薄的肩背好像被难以承担的悲伤和哀恸压垮,微微地佝着。
那一瞬间,容妄只觉得雷霆万钧。
他好像瞎了眼睛,聋了双耳,连魂魄都转眼间灰飞烟灭,这样一个从未见过的叶怀遥,像一支利箭,穿透胸口,将他死死地钉在地面上。
剧烈的心疼遍及周身,原来叶怀遥不是不会难过,也没有表面那样潇洒,他只是不愿意让他人一同伤怀。
71、云雨堪怜
是自己的无能, 让他伤痛至此。
从未有任何一刻对力量这般渴望, 容妄全身都在发抖, 他很想冲过去抱住叶怀遥,但终究是没能挪动半步。
想必在此时, 两人都无法承受面对彼此。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是恍然惊觉泪水已在脸上冻干, 传来撕扯般的疼痛感。
容妄狠狠地用袖子抹了把脸,一拳捶在旁边的岩石上面。
那一刻,他只恨不得立刻死了, 去换叶识微活过来。
可那终究是不能的了。
他打出生就遭人嫌弃, 毕生最珍贵的东西, 除了叶怀遥所给的那点温情,所剩的便只有自己这一身性命骨血。
所以他得好好留着这条命, 不停地往前走,总有一天,从命运的洪流中挣脱出来,让他心爱的人……
永远不要再这样难过。
“现在的我, 可能比那时候要好一些了。”
容妄静静抱了叶怀遥一会,才用很低的声音说道:“但很多时候,在你面前,我还是常常不知道应该怎样办。”
“是你支撑着我走到现在,可是我发现,这条路越走就会离你越远,我觉得……快要迈不动脚步了。”
与其说容妄在抱着叶怀遥, 倒不如说叶怀遥靠在树上,容妄悄悄伸手过去,将他虚拢在怀里。
这个想亲近又不敢惊扰的姿势有些辛苦,他的手臂有些酸麻,却又乐在其中。
“直到上回出事……叶怀遥,我从来都没有那么害怕过。”容妄的手在叶怀遥的眉眼上虚虚拂过,“在这之前,我本来以为已经可以把任何能够伤害你、阻拦你的东西挡下来。”
容妄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将目光从叶怀遥的脸上移开,他沉默了一会,冷冷地一扯唇角,目光重新变得阴冷而锐利。
“我本想守在你身边,这或许终究不能了。但无论怎样,那些该死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平平静静地道:“不惜任何代价。”
这种情况下,谁也不可能安心踏实地休息,叶怀遥仅仅是迷糊了一会就醒了过来。
在朦胧的梦境中,他隐约能察觉到有人凑到自己身边,但也因为心里清楚那人是容妄,所以没有过多地排斥和提防。
自从知道容妄的真实身份之后,叶怀遥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他。
本来以为这份感情来的莫名其妙,定是一时鬼迷心窍,结果兜兜转转,原来是一场从少年时期就积攒起来的持久爱恋,一藏就藏了上千年。
面对这样的容妄,他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轻描淡写地说一句,不可能,放弃吧。
但现在应该怎么办?他也实在没个章程。
叶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