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惊蛰等了一会，挽了花将刀收到背后，慢慢靠近她。

    剧本里要求女主这时候朝男主扔石头，罗摇曳慌忙在地上抓了半天，看也来不及看是什，就往许惊蛰身上扔。

    “……”被砸了一脸不知是粪还是泥的许惊蛰停顿了一两秒。

    导没有喊卡，这个停顿在他看来其实挺妙的，很呈现此刻男女主的地位心情。

    镜头不停，演员就得继续演，许惊蛰继续表情沉着地走到罗摇曳面前，他居高临望了她一会，突然弯腰，将她扛了起来。

    罗摇曳尖声惊叫，她不是演的，她是真的怕许惊蛰一个力气没吃住，连人带她一块摔地上。

    她腹部搁在许惊蛰的肩膀上，感觉到对方线条嶙峋的肩膀，许惊蛰是真的太瘦了，罗摇曳胡思想着，等别说背她上山了，走半里地大概就得打摆子。

    剧本上大小姐不但要挣扎，还得打神医，挣扎不难演，打哪才是关键，男演员头发是不薅的，怕把假薅掉，只打脸打脖子捶肩膀。

    许惊蛰前面说真打，罗摇曳干脆豁去一样闭着眼睛随便抓，有几个地方她己都觉得手重了，许惊蛰居然连哼都没哼一声，扛着她在镜头前面走，直到导喊了“卡”，许惊蛰才将她慢慢放来。

    罗摇曳盯着他被己抓破的脖子，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

    许惊蛰用手指尖碰了碰，安她道：“还好没抓到脸，演的不错。”

    罗摇曳真的快哭了：“别说了许老师，你快去处理。”

    导对这段特别满意，他甚至让许惊蛰别把伤处理太好，最好露来：“等后面爬山的戏，镜头给你拉个近的，这伤真是锦上添花啊！”

    许惊蛰不懂有些导演的审美，他在让化妆师处理己脸上的土，这块保护区的竹子都是人工的，之前大概刚刚施过，土里是真的混着粪的味道，冲得他脑门发，导还让他来看刚拍的那一段。

    “你脸脏了也好看，这停顿就很妙。”他了鼻子，疑惑道，“是真臭的呀？”

    许惊蛰叹了气，他说：“我让罗老师给你扔点？”

    导哈哈大笑。

    男女主配合默契，几个镜头都是一条过的，主要罗摇曳不想让许惊蛰太辛苦，这人仿佛有蛊，简直人敬业，许惊蛰大概己都没意识到，他努力的时候会有一特别的脆弱感，让人很想保护。

    太山那段时间正好拍背女主的戏，许惊蛰半蹲身，让罗摇曳趴上来。

    “我重不重呀？”罗摇曳伏在他背上，小声地问。

    许惊蛰温和道：“真不重，你都问七十来遍了。”

    罗摇曳讪讪的，她不肯完全放松，导在镜头后面骂她：“你过去了好嘛，不要绷着，你当观众看不来你背有多直啊！”

    罗摇曳：“……”

    许惊蛰托着将她往上抬了抬，安道：“你就当己睡着了，没事，我真背得动。”

    罗摇曳只彻底挂在他背上。

    虽然不会真的一路背着罗摇曳上山，但基本上得取七八次的镜片段，这样后期剪一半来用的，观众看着才有真实感。

    一段镜小20分钟，许惊蛰全程得背着罗摇曳走，拍到近景的时候，甚至清楚地看到许惊蛰整个汗的纤长脖子。

    当中幸好有休息的时间，朱晓晓快心疼坏了。

    “都拍两个多小时了。”她给许惊蛰扇风，化妆师在一旁帮忙擦汗，“太都快没了还拍啊？不等明天吗？”

    化妆师安她：“这一天累的，累完就累完吧，许老师也不想拖第天。”

    许惊蛰想省着点力气，也不说话，他脖子上的伤不理其实疼的，又一直流汗，也不知道有没有。

    “你去帮我看看。”许惊蛰突然对朱晓晓说，“看看我刚那几个镜，脸怎样，有没有表情没理好的，不好看的话得重拍。”

    朱晓晓：“……”

    作者有话说：

    许惊蛰：“累不累不重要，关键是表情理要好看。”

    第21章 等

    当天一直拍到了晚上七点，到了后面几幕许惊蛰几乎拍完就要去看己在镜前的表情有没有问题，他脖子上的伤到最后果然了，化妆师都不敢太用力盖，许惊蛰很怕疼痛影响了演技发挥，到最后甚至有些强迫症地开始扣表情。

    导拍戏严厉是了名的，但也没丧心病狂到第一天就上大夜的。结束后，场务带大家去吃饭，许惊蛰为了身材又不敢完全敞开了吃。

    连罗摇曳都觉得他有点太紧张了：“才第一天啊许老师，别这逼己。”

    许惊蛰知道对方说的没错，他喝了一杯蜂水，最后决定还是多吃一碗米饭，增加碳水的摄。

    朱晓晓帮许惊蛰整理行李的时候，发现梁渔已经给他把医药箱什全备好了，许惊蛰明显并不知情，因为当朱晓晓告诉他的时候，许惊蛰的表情奇怪地空白了有一两秒。

    “在我箱子里？”他不确定地问。

    朱晓晓点：“还有很多保健药，VC啊，鱼肝油啊，氨基酸啊，还有褪黑素……晚上睡不好的话，许老师你要不要吃一粒？”

    许惊蛰慢半拍地点了点，他似乎还觉得很不思议，忍不住问了一句：“梁渔说他什时候来？”

    朱晓晓：“小落说晚的机票，明天就到了。”

    许惊蛰犹豫了一：“我要不要去接他。”

    朱晓晓的表情有点被吓到，她小心翼翼地：“您明早有戏……请假吗?”

    许惊蛰的敬业不是什人设，他365天拍戏，发烧发到40°都是上午去挂水，午继续回片场拍戏，绝对不会因个人私事耽误了剧组任何进度，这要是为了梁渔开先河，朱晓晓都不太敢想许惊蛰的“敬业”程度是不是也太一碗水端平了点？

    许惊蛰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看着朱晓晓，朱

    晓晓看着他。

    “我问明天的戏。”他突然说，然后打开手机在微信上找导，“你去问问小落，梁渔的航班时间。”

    朱晓晓只“哦”，她背过身去，在微信上问小落航班号，其实紧张得头皮冒汗，总控制不住心的土拨鼠想爬到高山上放声歌唱！

    导还没睡，看到许惊蛰的消息回复道：“干嘛，先说好，什都行，就不改剧本台词。”

    《绿水》的编剧很年轻，但在整个剧组里权重很重，敢直接跟导吵架，谁都不随便改。

    许惊蛰当然不是为了改剧本来的，他问不把他的戏排午去。

    “上午你要去干嘛？”导反问。

    许惊蛰回答的很糊：“去接个人。”

    导一针见血：“梁渔吧？”

    许惊蛰：“……”

    导乐呵呵地：“小别胜新婚，你害羞什呢？”

    原本许惊蛰已经请好假准备去接人了，结果梁渔的航班订的居然是凌晨的，小落上飞机前还给朱晓晓打电话。

    “凌晨航班便宜啊，而且不会影响许老师拍戏请假。”小落那边有点吵，应该还在机场，“我哥说了，不给许老师的全勤记录抹黑。”

    朱晓晓：“……你哥是真心这想的，还是营业需要？”

    小落问：“有差别吗？”

    朱晓晓严肃道：“对你没有，对我鱼水之欢的差别就大了。”

    小落：“……”

    梁渔到底怎想的，梁落这个当妹妹的也不全部清清楚楚，她哥在她看来肯定是完的，梁渔脾气虽然不好，但敬业程度没得挑，会赚钱会养家，知道疼人，普通阿猫阿狗的肯定配不上他哥。

    不过就只有一点——

    小落挂了电话，她偷看了一眼梁渔，犹豫了一会，还是劝道：“哥啊，你以后别给许老师打那多电话，人家拍戏什的，手机肯定不会放在身上，你打那多，他也接不到啊。”

    梁渔平平看了她一眼，半点没反省的意思：“我知道啊，忙起来不接很正常，我打我的，又不碍着他。”

    小落捂了脸：“许老师会有压力的。”

    “他有什压力？”梁渔奇怪道，“我又没跟他生气。”

    小落：“……”

    梁渔还有脸找借：“我营业不是工作吗，我这敬业不好？”

    小落：“到底是不是敬业，哥你己心里清楚，我就说一句，前面你谈恋，虽然也被人说过——脑子有病，但那些有病的事都是我去做的，人家没有真的把柄和证据用来要挟我，你昨天趁我不在，打了许老师56个电话。”小落缓了气，她一想到这点血压就有些往上飘，“现在的手机是有通话记录的，你要是有一天结束营业，外界问起分手理由，许老师那边的56个未接来电你怎解释？”

    梁渔盯着她看了一会，撇开脸，似乎有些赌气：“他不会干这种事。”

    小落语重心长道：“我也相信许老师不是这人，但哥你想想你前面的几次分手……这有病的事情，咱做点吗？”

    话说的再多，梁落其实也很清楚，梁渔就算知道己有问题，也是不会改的，不是不想改，而是改不了，只要涉及到感情，梁渔的处理方式往往都会越来越极端化。

    他只要对许惊蛰动了心，他就控制不住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