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组名单很快就通报下来,群发到各个部门主管的邮箱,彼时叶季安已经康复,可谓是耳聪目明,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也看到列在旁边的那两个字,梁逍。
他并不惊讶,在梁逍眼含期待地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就差不多猜到了这个结果。换个方面去想,梁逍年轻,有留学经验,外语能力极佳,确实适合这项工作,而自己作为主管,所属部门今年空缺位置较多,过去把关也没什么不合理。
线路是从马萨诸塞州开始,南下途径新泽西、宾夕法尼亚、马里兰,绕过一圈再往北去,最后一站才是纽约,时间从四月初开始,计划要持续三周。
对于他这种一年至少有三个月都有出差任务的人来说,在外面待上十多天不算什么,就是前期的准备工作比较麻烦,虽然签证都是公司代办,机票酒店是综合部全包,但部门内正在进行的工作就得叶季安自己交代清楚,免得他一出去,遇上什么事情副手拿不准主意,自家老窝乱成一锅粥。
同时收拾行李也不轻松,叶季安留出了三个晚上来做这件事,梁逍倒是看得很开,准备缺什么东西到地方再买,一副背上包就能出发的潇洒样子,但叶季安不答应,他拿着立式熨斗,连着熨了二十多件衬衫、七八套西装、十来条领带,一半是自己的,一半是梁逍的,然后逐一叠好,齐齐整整地放进行李箱。
“我可能有点强迫症,”他掐着睡衣肥大的腰身,给刚洗完澡的梁逍展示自己的成果,“不然我睡不着觉。”
“那我去擦皮鞋。”梁逍自告奋勇。
“你还是睡觉吧,”叶季安抱着他倒在床上,两人面对面,一起弹了弹,“明天再说。”
出发的前一天,叶季安照例在五点钟开了个短会,没有安排加班,大家欢天喜地收拾东西回家放清明假期去了,总经理近期又在挨个找新人聊天,这回正好轮到梁逍,还没回来,叶季安就在办公室等他。
等到五点四十几分,他收到一条短信:我这两天在北京办事,酒店就在港澳中心,你们公司斜对角。有空见一面吗?
发件人:叶之鸿。
叶季安看着弟弟的名字,颇有些诧异,想了一会儿,回道:明天我就出差了,只有今晚有空,六点钟在我楼下咖啡厅吧。
叶之鸿:OK。
叶季安退出界面,又给梁逍发了一条:我弟弟过来办事了,可能要跟我聊两句,你回来要是没看见我,我就在楼下咖啡厅待着呢。
梁逍没有回音,估计还在被迫跟话痨总经理促膝长谈接受谆谆教诲,叶季安照着玻璃墙整理了一下头发和领口,拎上皮包,兀自下楼。
他没跟梁逍说“到时候去找我”,但也没说不能找,因为他觉得这该让梁逍自己选择,关于要不要和他弟弟见面,叶季安不知道梁逍的想法,也就不想让他处于一个被动的位置。
事实上叶季安准备速战速决,他跟叶之鸿其实没什么话好说,饭更是没必要一起吃,他还想跟梁逍一块去尝尝新开的那家粤菜馆呢。
待到他从闸机刷卡出来,穿过大厅,只见叶之鸿已经到了,挑了个靠窗的卡座,正在等他。
十几年未见,只能从照片中得知彼此的相貌变化,两人打了招呼过后,在桌子两边缄口,都花了至少几十秒来观察对方。
“还是那么忙吗?”叶之鸿打破沉默,给叶季安倒果茶。
“还行。”叶季安尝了一口,太甜,还有股立顿味儿。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起来,说到单位的假期、父母的身体,还有小孩的升学,叶之鸿似乎并没有什么急事,也许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东西都淡化,包括他对叶季安的种种看不上眼。到了门口,他就想起自己还有个哥哥,又开始琢磨,于情于理,是不是都该见上那么一面。
然而多数时候叶季安只是旁听,心里没什么感觉,直到后来,叶之鸿问他:“有伴了吗?还是一个人?”
“哈哈,不是,”叶季安搁下手机,梁逍刚刚来了回复,说了句“知道啦”,已经快到六点半了,他又抬眼看着弟弟,“我跟我同事在一起了。”
叶之鸿略显惊讶,“多大岁数?”
“二十七,长得还显嫩,”叶季安笑了,“我压力不小。”
叶之鸿挑了挑眉,也笑了,“那你是得注意。有时间带回家给爸妈看看。”
叶季安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可是,这明明是自己打钱回去都不乐意的主儿,巴不得家里没他这号人物才对。“哎,你说真的?”还是开玩笑的口吻。
“他们都挺想看看你的,”叶之鸿低着头,看着桌面上自己交叉的双手,“过年那会儿是我犯浑,老人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在了,你要是有空,还是带着你那位回去一趟,让他们也放放心。”
叶季安没有答应,声都没吭,只是默默喝茶。
他不想控诉谁虚伪,也不想和谁争论,只是缺乏热情。炫耀的心理谁都会有,比如他现在过得很好,比如他有了梁逍,他当然想拿出来给全世界展示,他也觉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