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沈惜言的话,“我要谁做我夫人,轮不上任何人插手。”
沈惜言怔怔然望着赵万钧,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赵万钧也知道怕是自己的模样吓到小少爷了,他尽量压下眼底的怒火,温声道:“咱们回家。”
自赵万钧进来起,这二人眼中就瞬间变得唯有彼此了,好像四周的人和物都成了摆设,赵司令早被气得双手发颤,蓄了半天力终于怒喝一声:“给我站住!”
赵万钧恍若未闻,拉着沈惜言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下来,转回身去。
赵司令背光而坐,布满皱纹的脸上蒙了一层可怖的阴寒,任谁看了都会发怵,但赵万钧却冷着脸,毫不避忌。
赵司令猛捶了一下桌面,茶水倾出半盏。
“你作为一方将领,竟被个男宠迷了心窍。”
赵万钧唇边爬起笑意,爬到眼底之外就停了:“还请父亲放心,这年头用枪杆子说话,我同谁在一起,都不妨碍我手中的权利。”
不知是否是错觉,沈惜言觉得九爷强调了“我手中”三字,他偷偷看了眼赵司令,竟碰巧窥到了瞬息而逝的忌惮。
老子忌惮儿子,这怎么可能?
更何况赵司令只手遮天,而赵万钧,不过是他收的义子……他心说不可能,不可能,转而又想起王向才说的,是赵九爷将一半功勋孝敬给赵司令,才让赵司令有了如今的地位,而司令部众人都是同九爷出生入死过的……究竟谁才是掌握者?
沈惜言脑子里乱糟糟的,这些东西早就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在与赵万钧相识之前,他还只是个游戏浮生的浪子少爷。
四周一瞬死寂,父子二人之间似要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暴。
沈惜言本能地贴紧了赵万钧,也不管自己会不会卷入风暴之中。
“如今的世道,各方势力割据,朝避猛虎,夕避长蛇,多少豺狼磨牙吮血,你以为,咳咳,你以为掌了几个兵,打了几场胜仗,就能一辈子高枕无忧吗?浅薄!”
赵司令黄浊的眼里拉满血丝,这番话几乎耗光了他全部的气力,他急促地喘息着,似要背过气去。
赵家处在权力的中心,表面风光无限,实则如履薄冰,而陆家同洋人有着繁密的关系网,如果联合了陆家,那赵这个姓便要真的大过天了。可就在这最为关键的时刻,他那少年发迹、言听计从的义子却不听他指挥了,皆因这个从金陵来的男狐狸精!
赵司令恶狠狠地看向沈惜言,愣是把人看得一个哆嗦。
“父亲教训的是,我的确思想浅薄,心里只能装得下一个有缘人。”
赵万钧松开沈惜言的手,一步一步往坐在轮椅上的赵司令走去,挡住了他剜向沈惜言的目光。
赵司令瞪着面前高大的义子:“你们两个男人,乱搞关系,这叫苟合!”
赵万钧冷笑一声,沉声道:“‘苟’字不敢当。我与沈惜言,是情投意合,是珠联璧合,是天地倾覆洪浪滔天也分不开的天作之合,是巧合,更是契合!”
他说完,双手撑在桌上,轰然发出巨响,和着沈惜言惊愕急促地心跳,震耳欲聋。
“你——就算脱下这身军服,你也要合吗?”
“九爷!”沈惜言回过神来猛地唤了一声,眼神透着不安。
赵万钧看向沈惜言,森冷的眼中落了一丝温柔:“自然是要合的。”
王副官目睹这一切,早在门口吓破了胆儿。
赵万钧拉着沈惜言离开的时候,王副官才和下人们纷纷围了进去,身后的书房瞬间乱成一锅粥。
“司令,您怎么了。”
“滚!都给我滚!逆子……”
怒骂伴着瓷杯碎裂的声音让沈惜言心头发慌,但赵九爷并没有丝毫要回头的意思。
穿过第一道院门的时候,不知从何处冒出两个端枪的人,挡住了他们。
“少帅。”
沈惜言向来怵枪,这回见枪口对着九爷,一下慌了神,竟挺身挡在九爷前面,又被九爷从后方搂入怀中。
赵九爷侧身护着沈惜言:“今儿谁敢拦我?”
两个家兵面面相觑,最后都退到一边,把道给让了出来。
赵万钧阴沉着脸,一路上畅通无阻,再无人拦他。
沈惜言还道奇怪,毕竟这是赵司令的地盘,怎会连儿子都拦不住,直到他被九爷拥着跨出大宅门,看到了门口堵着的一堆拿枪的兵。
原来九爷是带着人来的!
一切发生得太快,沈惜言这会儿才终于后知后觉,他竟挑得赵司令和九爷父子反目了。
沈惜言活得自我,鲜少会有愧疚之心,却唯独害怕九爷因他受累。
他连忙放慢脚步:“等等,你就这么走了,赵司令的气恐怕会很难消吧?”
赵万钧停下,双手捧起沈惜言的脸,认真问道:“小家伙,我以后要是不做少帅了,你还愿意跟我吗?”
沈惜言在九爷掌心用力点头:“我钱多,你跟我,我养你。”
赵九爷大笑道:“成,我给爷做傍家,爷用这儿养我就成。”
说完拍了一下沈惜言的后腰。
“你……”
沈惜言本想骂他“臭不要脸”,但四周人多眼杂,只得匆忙改口:“你被父亲教训,怎么还笑得出来?”
“终于被夫人亲口认了一回,是个爷们儿都高兴。”
这话虽是咬着耳朵说的,却还是被旁边一个九爷的手下听到,手下咳了一声,望向别的地方,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有事的赵九爷跟没事人儿一样,没事的小少爷却依旧忧心忡忡:“可是,可是他说要脱了你的军装。”
九爷险些扶额,合着刚才白问了一通。
“当然要让他脱,不脱怎么再穿?”
“什么意思?”
“脱的是北平赵司令给我穿上的,再穿就是我自已的,明白了吗?”
沈惜言望着九爷布满野心的眼,懵懵懂懂地点了头。
赵万钧看出来小家伙还是没明白,但这本就不是心思单纯的小少爷该操心的事儿。
他打开车门,让沈惜言先坐进去,然后对周围的手下们挥手:“列队,上车。”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