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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少脚步一顿,他是不是放心得太早了?
或许留下给两位夫人捏脸,才更“安全”点?
楼少帅没马上带李谨言去见楼大总统,反而拉着他回了房间,李谨言想说现在还是大白天,却被一把捞起来扔到床上,扑腾了几下,长衫就被扔到了床下。楼少帅却没有下一步动作,拉起被罩在他身上,又让丫头送来热水和毛巾,拧干,给他擦脸。
就算不是第一次,李谨言还是差点蹦起来。
“少帅,我自己来。”
“别动。”
表情不变,语气也没太大起伏,熟悉老虎性格的李三少却老实了。
温热的水汽熨帖在肌肤上,连日来的疲惫和困倦全部涌上。
毛巾扔到一边,楼少帅摘下军帽,坐到床边,把人往怀里一捞,“睡觉。”
李谨言打了个哈欠,“还有事……”
“不急。”
说话间,大手盖住李谨言的双眼,唇落在他的额头,李谨言终于抵挡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睡梦中,下意识的握住了那只带着枪茧的手,静谧笼罩了房间,靠在床边的楼逍,眸光益发深邃,手指拂过李谨言的脸颊,久久没有出声。
房间外,来送点心和茶水的丫头放轻脚步,退了出去。
得知楼少帅和李谨言没去见大总统,楼夫人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摇头,“这两个孩子。”
这一觉李谨言睡得很沉,若不是错过午饭,肚子开始叫,他恐怕会睡到明天。
睁开眼,一张熟悉的面孔闯进眼帘。
墨黑的眉毛,浓密的睫毛,睡着的楼逍,安静而无害,当他睁开双眼,就会变得格外不同,睡着的老虎和捕猎中的老虎,的确是相当不同……
思绪越飘越远,天马行空。
倏然对上一双深潭一般的眸子,瞬间被拉回现实。
“少帅,你醒了?”
“恩。”
声音中带着些许低哑,心头像是被一片羽毛拂过,李谨言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像楼少帅这样的,果然生来就是给人羡慕嫉妒恨的。
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敲门声响起,“少帅,言少爷,该起了。”
看一眼墙上的自鸣钟,李谨言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更清醒些,很快翻身坐起。总统府沿袭了大帅府的规矩,三餐都有定时,这个时候,该吃晚饭了。
楼少帅靠在床头没动,李谨言换上一件长衫,回身走到床边,楼少帅还是没动。
“少帅。”
“……”
“腿麻了?”
“……”
猜对了。
李谨言摸摸下巴,趁机捋虎须绝不是好主意,自己拧了毛巾送到楼少帅跟前,“少帅,醒醒神。”
可惜,某人的神经还是过于大条,警觉意识不够。
被楼少帅按到床上,咬住脖子时,李三少才顿悟,老虎的须子非但不能捋,连碰一碰都有生命危险,那句“腿麻”的话,他压根不该问出口!
楼少帅怎么会被枕上一两个时辰就腿麻?绝对不会的!
就算会,也不能说!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明白得太迟,悔之晚矣!
餐桌上,李谨言只顾闷头吃饭,一声不出。只是领口路出的咬痕,再装鸵鸟也没用。
楼少帅倒是坐得端正,脸上的表情丝毫看不出半点端倪。
白老同样沉默不语,楼大总统想说话,却被楼夫人在餐桌下拧了一下。
楼二少和小胖墩谨守礼仪,食不言寝不语。
总统府的晚餐,除了沉默,只有沉默。
在沉默中,楼少帅吃了五碗饭,李谨言也默默吞下了两碗。
饭后,楼二少和小胖墩继续跟着白老陶冶情操,顺便消食,楼夫人得着空闲安排家事,李谨言和楼少帅走进书房,向楼大总统“汇报”购船一事。
楼大总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从美国人手里买了七十多条日本船?”
“是。”李谨言取出曾给楼少帅过目的名录,“都在这上面,潜艇,巡洋舰,补给舰和运输舰,还有几艘由商船改装的炮艇。”
楼大总统翻着名录,眼睛越来越亮,嘴角差点咧到耳根。
“我说,儿媳妇啊……”
话没说完,就被楼少帅打断了:“父亲,要船得给钱。”
楼大总统笑容一僵,“给钱?”
“给钱,照价付款。”
楼少帅斩钉截铁,李谨言笑眯眯的在一旁补充道:“大总统,你放心,给出的都是成本价,只加了一点运费和维修费,比起造新船节省的绝不是一星半点。”
楼大总统:“……”
“之前的那支俄国舰队是自己送上门的。这些船却是实打实买回来的,就不能一概而论了,少帅,对吧?”
楼少帅点头,
楼大总统:“……”
“大总统,政府现在也不差钱,总要照顾一下嘛。”
楼大总统:“……”
“说起来,我忘记问少帅了,那十辆挎斗摩托给钱了吗?”
“没有。”
李谨言倏地转头,表情微妙的看着楼大总统,拿东西不给钱,可不是好习惯啊。
“大总统,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生意,总要保本。”
楼大总统顿时感觉压力山大。和洋人掰扯,和老兵痞子斗心眼,也没像现在这么累!可想想刚搭起架子的海军,再看着这些船,楼大总统又万分眼馋。
最终,还是遂了李谨言的愿,一手交钱,一手交船。
隔日,海军部便得到消息,二十六艘战舰,五艘潜艇将归入舰队。海军司令和几个被邀请进京参加阅兵式的老北洋,聚到一起大醉了一场。酒醒后,萨司令立刻精神抖擞的前往总统府拜会,无论如何,这些船一定要到手。
听闻要花钱买,萨司令直接道:“若是政府为难,萨某家中还有余资,另有故交好友也可相助。”
楼大总统唯一能做的,就是拍着胸脯表示,没问题,政府财政充裕得很,绝对没问题!
萨司令满意离去,楼大总统气得直笑,“这两个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