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纪嘴巴就这么甜,前途无量啊。
那厢,终于江淙把梁氏给劝住了,江家的两个儿媳也过来见李青文,李青文也认了两位嫂子。
梁氏一手拉着小儿子,一手拉着李青文,终于不哭了,问他们这一路是咋走的,可否顺利。
老太太还是精神的,说了一会儿话,不顾其他人的反对,非要亲自给小儿子做饭吃,江淙去烧火,这回两个嫂子没拦着。
洪州的天热,这么多人在屋子里,即便打开着窗子,也闷的厉害,做饭的时候,江家哥俩领着李青文先在院子里转了转。
江家虽然收拾的干净,但房子挺破烂的,院子小小的,十几口人挤在一起,比邻居们看上去都拮据一些。
“不怕仔儿笑话,从前的日子紧巴巴的,后来你们一直往洪州送钱,攒下不少了,开始做蜡烛后,各家各户都挣了些……”江川跟李青文道:“他们被朝廷免罪后,许多家都盖了新房,我娘不让,说怕三弟回来找不到家。”
父母之爱子女,向来真切,不用设身处地,李青文都觉得熬这几年十分不易。
江家很小,一眼能看个通透,江家哥俩又带着李青文去周边走了走,其他孩子像是小鸭子一般跟在后面,跟平时相比,老实的不像话。
知道李青文和江淙的感情甚好,江家哥俩特意带他去了村前面的小河,小时候的江淙,大都在这里。
江子吉穿着不太合身的裤子,跟在爹后面,时不时的抓两把屁股,他想跟李青文打听边城的事情,但是爹和二叔一直说个不停,他都寻不到机会。
一块泥巴从旁边扔过来,掉到江子吉的脚下,他看到了村里的小伙伴,不耐烦的道:“干啥?”
黑猴子一般的男孩子指了指李青文,“听说你小叔回来了,我咋感觉他变小了,记得走的时候比这大啊,是不是北面太苦了……”
江子吉冲他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我小叔。”
“不是?那你爹和你二叔咋笑的像是开花一样?”
江子吉快走两步,没搭理他。
沿着河边走,听江家俩哥哥说江淙小时候的事情,虽然大了以后很稳重,但小时候最调皮不过,可让爹娘伤脑筋。
看着四周的一切,李青文的脑中闪现出一幅幅的画面,每个画面里面都有一个小小的江淙,禁不住的笑出了声。
江淙循着记忆找过来时,李青文站在一棵歪脖子树下,江烈正在说,他小时候在树上睡觉,结果掉下来,把那里划流血的事情。
待江子吉喊了一声“三叔”,李青文看到江淙时,笑容不变,眼神不自主的往下面移了移。
江淙听到了他们的话,走过来,拉了李青文一把,低头在他的耳边悄声说了句,“晚上给你看个清楚。”
“……”李青文脸色一红,心里道了一声,不用客气,倒也不是那么想要看。
江淙过来是来捕鱼,李青文也有幸见到用竹篓捉鱼的手法,不过别人没有那们准的眼力和准头,看了也学不会。
在河边江淙就把弄上来的鱼收拾干净,回去这些就进了锅。
鱼是江淙做的,用的是他们带来的味料,家里头这边河鱼味道很重,用老办法蒸,李青文和他都吃不习惯。
离家时儿子可不会做饭,现在翻炒的如此利索,梁氏还没多想,马永江他们就说了,他们在边城,吃这块从来都没受过半点委屈,这都是因为有李青文。
这倒是大家公认的,毕竟这些人走时啥样他们送出去那么远,当然知道,到家时一个个膀大腰圆,比在家里的这些人可精神多了。
被夸赞的李青文也想露两手,但是被江家的女眷给拦住了,齐敏等人一脸遗憾,他们是真的很久没有吃到李青文做的吃食了。
李青文在江家吃了午饭,吃完饭,江家其他亲戚上门,他和江淙被一众人围在中间,别人问啥,他们回啥,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咋的,都没问他们的终身大事。
说到一半时,这里县衙派人来了,江淙虽然走时是戴罪之身,回来时可是副军参领,比县令高上两阶多,他回乡探亲,县城的大小官员和乡绅会照例来拜访。
第233章
江淙接待衙门的人和本地乡绅之时, 李青文被江家的大人孩子围着说话,吃了他们这里的腌莲藕和甜糍粑。
跟江家和一样,梁氏对李青文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一直拉着他的手说个不停,只是她的口音更重些,李青文听不明白,还要江家的小孩子帮着重复。
即便如此, 一众人说话的兴致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待送走了客人,天也晚了, 江家地方不够, 马永江他们提前一步去了县城, 走之前一直说, 快赶紧盖新房子, 趁着他们都在洪州,人手足够。
原本江家给李青文腾出了单独的空房子,但江淙说他们俩可以一起,最终,俩人还是睡在了一间。
洪州的这个季节雨水还是不少,今天是个大晴天, 被褥被太阳晒的大半日,虽然不是很软, 但味道很好。
虽然这一路没怎么太赶, 但是到底也走了这么远,洗脚的时候就昏昏欲睡, 栽到床上后, 几息之后就入到梦中。
睡的早, 起的也早, 李青文睁眼时,天还是灰蒙蒙的,旁边是空的,显然江淙比他更精神些。
窗外是竹子,一片片翠绿的叶子沾着露珠,鸟儿“啾啾”叫个不停……
门被打开,李青文刚要起身,停下了动作,抓住被子没动。
进来的人是江淙,身上带着深重露气,一伸手过来,李青文被冰的打了个哆嗦,嘟囔道:“凉……”
他下意识躲开,结果背却贴到了墙上,退无可退,李青文钻进了被子里面。
看到他开始“作茧自缚”,江淙一条腿往床上挪,去被子里挖这个“蚕宝宝”。
江淙的膝头杵在床板上,刚将李青文剥出来,只听到“咔擦”一声,床塌了,两个人一同栽到了洞里。
李青文吓了一跳,江淙倒是反应极快的将人给揽住了,顺便在他脸上啄了一口。
江家的房子不大,每间之间都挨的紧紧的,听到这屋里的动静,都过来看。
李青文和江淙倒是从里面出来了,但塌掉的床没法还原,江烈笑道:“看来真得盖新房子了……”
马永江他们早早的过来吃饭,听说了这事后,一个个笑的不行,纷纷冲江淙眨眼,“亏得你带回来的是仔儿,这要是姑娘,你不得在村子里出名了。”
因为这句话,李青文原本想要拿给他的鸡蛋,立刻拐了个弯儿,扒皮之后进了江子吉的碗里。
本来大家伙就一直说盖新房,又弄出了这么一出,这事还真的立刻操办了起来。
齐敏他们回来这么久,早就歇够了,撬开江家和的嘴巴后,立刻就去寻人手,有钱有人,什么事情都不难。
江淙回来的第二日,附近相熟的府兵也过来看望,听说要盖房子,一个个的都说要帮忙。
李青文被一群小孩子拉到竹林里面去抓虫子,剩下的人商量正事。
原本,老孙他们估计李青文四五月份到洪州,所以这头的成亲的大事都定在了那个时候,现在他俩早回来了,这些空闲日子当然不能白费。
江家村坐落在青山之间,山都是土山,红色的土上面长满了草、竹子和树,因为地形的缘故,每块田都很小,田边的山包上栽种着橘子树。
之前往边城送了很多橘子种子,只可惜栽培了这么多年,冻死了无数,仅剩下的那些,也都苟延残喘,可能熬不到长大的那一天了。
洪州的橘子非常有名,种类繁多,因为李青文来的不是季节,此时只能站在橘子树边,看着绿绿的叶子,听一群小孩子说,哪棵树的好吃,哪棵树的酸。
说甜的时候倒是没啥,一群丫头小子说酸时,脸皱的样子太过生动,李青文嘴里口水立刻开始泛滥。
一群小孩子在山上馋了李青文一通,脚下越走越重,踩着厚厚的泥巴,回去后,李青文得到了一罐子糖渍柚子皮,这是马永江他家送来的。
马家都是些爱凑热闹的,听说江淙和李青文到来后,一家老少全都来了,大包小包一堆。
马永江的爹娘深知自己的小儿子是个啥德行,对着江淙和李青文一通谢,说儿子傻,让他们费心了。
马永江这次倒是没回嘴,老老实实的听着。
因为手脚利索的人太多了,只大半天,江家屋子里的东西都被收拾到了村里的空房子里,鸡鸭鹅的窝也被推了,没等江家人动手,新的砖瓦也都买回来堆了院子里。
原本江家只是挤,现在老旧的房子被拆,李青文顺理成章的被接到了马永江家,当然只是晚上过来住,白天还要回去,索性两家隔的不太远,马跑起来个把个时辰就到了。
马家是大院子,青砖绿瓦,缸里养的鱼胖都快游不动了,他家人少,房子多,所以除了李青文,江子吉带着弟弟们也来了。
马家人也都非常好客,当天摆了满席,一个劲的给李青文夹菜,结果就是吃撑了。
想到他家那条鱼,李青文莫名的有些担心。
马永江劝解无果,只能领着李青文出去溜达,结果因为山上不熟,天色又有点暗,还迷路了,寻到了一片袖子树,繁茂的树叶像是一把天然的绿伞,一眼看上去就很清凉。
马永江不承认自己不认路,只说不知道谁家乱种树,遮挡的厉害,让人下山都难。
直到江子吉说,这是马家自己栽的,他才闭嘴。
当然,因为走的不远,他们很快又回去了。
看到袖子和橘子,打听了一阵子,却没听说有橙子和柠檬,李青文想,没有比有还更稀奇呢,这两种东西同在洪州,竟然一直都没杂交。
洪州的橘子和柚子花期都在四月份左右,李青文问能不能给他用几棵袖子树,马家人大方的表示,后面那一片袖子树全都给他了。
在马家过了一夜,第二天,江淙过来接人了,自然也被留下用饭。
吃饭的时候,马家人依旧给李青文不停的夹菜,李青文不好佛了他们的好意,想要勉强塞下,江淙将他碗里的拿过来吃了。
马永江的娘亲笑了半天,说他们感情果然好,马永江撇嘴,这还用说,在边城一起睡了好几年,这要是李青文或者江淙其中一个是个女的,他们俩的的孩子大概都有十几个了。
当然,这玩笑话他不敢说,倒不是怕李青文生气,而是因为他想回边城找陶若凝,爹娘不太同意,抗争了许久,终于软化了些,他也不是个傻子,尽量不在爹娘面前说什么成亲,孩子,省得给自己找不自在。
陶若凝其实并非戴罪之身,她只是担心爷爷,所以一同前往了边城,这些年一直照顾着,只要她爷爷一天留在那里,她也寸步不离。
马永江的爹娘倒是不嫌弃陶若凝的身世或是什么,只想把小儿子留在身边,早点成亲抱上孙子,现在马永江为了陶若凝再去边城,而且还没有个归期,他们自然心里不乐意。
但是马永江在这事上不让步,他们没有办法,好再蒋立平和江淙在边城,而且齐敏他们以后也要再去,起码身边有人相互照看一把。
马家的这些事情,李青文并不知道,盖房子用不着他,便将精力放在了橘子和柚子树上。
正好也要开花了,李青文和马永江带着一群孩子去县城,买了一堆油纸回来,大人孩子坐在阴凉下,剪裁油纸,折叠成一个个的小袋子。
这期间,高玉宝等人也闻讯赶来,他们这些人白天在江家干活,晚上到马永江家吃饭睡觉。
高玉宝和张玉海他们即将要成家,被一众婶子看到,便会说上一堆,大约都是“好好对待媳妇”“好好过日子”这些。
四月花期之前,李青文带着一众孩子上山,把一个个含苞欲放的骨朵用油纸袋子给遮挡住,不单是柚子,橘子树上也都扣上。
这样既能保护开花后不会被授粉,也好采集花粉。
周边的百姓不明白为啥要这样做,别说他们,帮着干活的高玉宝等人也不懂,但他们跟李青文相处的久了,知道他不会做没用的事,这样做肯定有道理。
套好袋子后,李青文就要每天蹲在山上,橘子树和柚子树开花之后,开始采集花粉,在无风的天气开始分别授粉。
一朵朵花的弄下来,李青文虽然带着草帽,但手和脸也被晒的通红爆皮,看上去比那些盖房子的人还要辛苦。
因为条件简陋,做这些不够严谨,但是授粉的花很多,就算有失败的几率,也有成功的可能。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李青文是这样想的。
等他忙的差不多了,胡立川他们到了,人也凑齐,洪州这边做蜡烛卖蜡烛的账本就到了李青文的手里,同时还有去年卖的一千多两银子。
因为李青文教会了他们做蜡烛,这钱理所应当的要少不了他的份。
李青文收下银子,特意跑到高玉宝他们村子,去看了那一片漆树,把钱又掏了出来,买了一片高高低低的山林,继续扩大漆树的种植,并且跟他们划定了以后卖得银子的分成比例,省得每次卖完钱,大家伙在这里撕扯着相互谦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