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见识过地震的厉害,昨晚上解放军同志把事情一说,刚起了个头,他娘就立刻叫醒全家人赶着他们出来了。
昨晚有多觉得他娘太敏感,今天就觉得他娘多机智。
这还好是听话跟人家部队跑出来了,要不然绝对要被埋楼里。
大人们心有余悸,小孩子却不懂事,昨晚听故事听的正上头的小孩睡醒了,脱离了大人的管控,去问隔壁的老奶奶:
“奶奶,你还没讲完呢,你太公见到的那个让他一下就安心,有再多困难危险都不怕的人是谁啊?”
老奶奶回过神,慈爱看向这前一天还不认识的小孩:
“你怎么还惦记着这事呢。”
小孩纳闷:“我都没听完呢,大家就都不听了,我爸妈刚刚还一直拉着我不让我过来。”
老奶奶望向远处正在忙碌着的军医,巡逻的军人,帮忙看小孩的干部,还有热热闹闹,本可能会死在震区,此刻却在逐渐升起的阳光下交谈的人群。
她目光逐渐放空,仿佛这一幅幅画面,在慢慢覆盖她幼时所遭遇的绝望无助。
于是,老奶奶很安心又很理直气壮的说:
“最让人安心的,当然是国家,是解放军。”
小孩认真点头回去。
爸爸问他:“怎么样,听完那个故事没有?”
“听完啦,那个奶奶可能被吓到了,讲的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大致已经知道啦。”
小孩很认真的跟爸爸讲自己脑补的后续剧情:
“那个奶奶的太公见到了国家的解放军叔叔阿姨们,解放军有枪的嘛,奶奶的太公一看到就安心了。”
“然后那个解放军拿着枪,突突突就把那个女鬼给弄死了!”
第164章
对于长乐市的居民们来说,地震已经过去。
但对于中央来说,这一切只是一个开始。
地震级数已经出来,7.9级,足以毁掉大半个长乐。
长乐的人是救了出来,但是如何安置他们,一百多万人的吃喝也是个问题,再加上还有可能余震,他们现在甚至不能挪动位置。
也就是说,救援队要冒着有可能会余震的风险,带着大量物资抵达长乐。
唐乐他们所在的基建工程兵虽然也有“必要时刻参与救援”的任务,但他们最大的任务是恢复长乐与外界进出的道路,完成通讯维护,为送物资的团队抢出时间。
虽然国家已经安排的妥妥当当,宋药也没忘记对着电话提醒:
“记者也要过去,到时候全都播到电视上去。”
他还心心念念中洲历史上的那段一部分中洲人民自卑国力,崇洋媚外的记载。
这样关键的时刻,自然要让全中洲,全世界看一看,他们中洲有多么的棒!
虽然早就决定了要派记者过去记录这样一个重大的历史时刻,但面对宋药小专家这样的提醒,电话那头还是立刻答应了下来。
宋药这才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继续啃着馒头去检测波段。
过了几个小时后,他们先迎来了中洲联播的记者。
整个操控室的大家都有点懵。
换班睡觉的宋药迷迷糊糊爬起来,白嫩小脸上写满了大写的懵逼。
“周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没错,这次来的记者们还都是熟人,八成都是上次雪地企鹅车采访时的工作人员,可能正是因为上次他们已经和这些小朋友们熟悉了,这才被上面派到了这里。
被称为周姐姐的周梅笑着说:
“记录不光要记录震中地区,你们这些努力帮助长乐避免了地震惨剧的英雄当然也要记录下来了。”
摄影师已经开始录了,一些曾经被采访过的专家还算淡定,但想起这是中洲联播,也忍不住站直了身子。
更别提那些没上过电视的同志了,被这么一录,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心底又是激动又是自豪,如果不是现在没时间,简直恨不得立刻跟家里人打电话说自己要上中洲联播了。
大人们都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更别提小孩子们了。
以宋药为首的一干小朋友们已经挺直了胸膛,眼睛还时不时一下一下瞥会镜头,俨然是一副“虽然我很重视但我就是要摆出一副淡然架势”的模样。
周梅上次就见过他们这副样子,也没多奇怪,只笑着说:
“我知道你们还有工作,不用管这些镜头,正常工作就行。”
宋药一脸严肃的点头,干咳几声,努力想让细嫩的嗓子变得低沉可靠:
“放在电视机上的时候不要放我们几个的脸,我们可是要维持神秘感的。”
他旁边的小伙伴们立刻跟着点头,明明是宋药说的话,见小伙伴们都点头,他也忍不住跟着电话。
一群可可爱爱的小专家们一本正经齐刷刷点头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周梅忍俊不禁:“放心,会以你们的意愿为主的。”
很快录制工作就开始了,主要是录一下不用保密的部分工作环境,大楼外观,还有等到一些同志休息时间到后简单采访两三分钟。
宋药绷着“我是一个大公无私的英雄,我为人民为中洲为世界而战”的表情没一会就绷不住了,见到摄像头貌似没有拍自己这边,他悄悄地放松了身体,凑到周梅身边问:
“去长乐采访的记者出发了吗?”
周梅被他小小声的语气影响,下意识也小小声的回答:
“现在去往长乐的所有列车已经停运,也根本到达不了,虽然他们已经在赶过去的路上了,但估计会很晚才到,为了不耽误录制,已经先从长乐附近的城市调派了记者先去拍摄了。”
听到这个安排,宋药才放心的点点头,正想发表一番“我们这次一定要好好惊艳一下全世界”,后面就有人在叫了。
“宋药同志,波段有变化。”
小孩立刻进入状态急匆匆回头调试记录计算,周梅赶忙让其中一个摄影师把镜头对准那边。
“是余震。”
宋药放下快速计算的手:“时间正好是三个小时以后,坐标还需要时间,先通知出去让大家做好准备吧。”
长乐附近的通讯始终保持着联络,就是为了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快速传递出消息,一接到电话,立刻开始向所有正在往长乐进发的人发出通知。
还有要劝阻所有想要进入长乐的普通百姓。
就连首都都能有震感,长乐附近的城市自然也都能感受到震感,目前据统计已经有十二个省市有感。
离着长乐大约有五个小时车程的一户人家里,当他们被地震摇醒后,就跟周围的所有人一样,忙慌慌的跑出了家门。
这个时候大家还没有意识到这样强烈的摇晃只是震感。
他们都以为是自己所住的城市发生了地震,不顾寒冷急吼吼的跑了出来,还顺带拍打着邻居家的门将邻居叫醒。
一直等了半个多小时都没事,也没了别的反应,大家这才小心的回了自家。
这户人家的女主人心底隐隐有着巨大的不安,但已经没事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不安是从哪里来,一直等到天亮,她立刻就拨打电话给在长乐工作的女儿。
第一次打不通时,这种不安到达了顶峰。
她快速起床去了村长家,村长的儿子也在长乐工作,因为与自己的女儿是同乡的关系,两人彼此互相关照,经常会一起回乡。
村长一家都没还醒,被敲门声叫醒得知她的来意后,他们是有点懵的,毕竟她家不是有电话吗?
听她说打不通女儿那边的电话,他们才表示了理解,立刻给自家儿子打电话,想要让他帮忙问问是什么情况。
但电话拨打出去,却与女主人之前遇到的情况一模一样。
电话拨打不出去了。
而在许多个城市里,也有很多家人在长乐的人不安的发现,他们无法联系上家人了。
无论是自家亲人的电话,还是长乐的政府电话,市长热线,全部都打不通。
明明还是清晨,无数电话铃声却在各个城市响起,关于长乐可能出事的消息在快速的流通。
——“真的联系不上,市长热线都打不通。”
——“奶,二叔的工作单位和同事的电话我都打过了,全都打不通啊。”
——“昨晚是不是长乐出事了?现在长乐情况怎么样你知道吗?”
——“电视台那边的电话,让我去长乐,我先走了啊。”
那座繁华的城市,此刻竟然犹如孤城。
不少人都联想到了昨晚的“地震”,怀揣着巨大的不安,天刚亮,很多家里有亲人的人家纷纷踏上了前往长乐的道路。
有三轮车的开着三轮车,有自行车的骑自行车,家里没车也挤不上便车的,就用双脚走。
大家多多少少都带了大包小包的吃的,盘算着如果没事的话,就当时去看望亲人了。
可越接近长乐,他们就越是绝望。
离着长乐那么远的城市都能受到波及,更别提离长乐最近的地方了。
尤其是进入长乐地域的时候,大地裂开,山体崩塌,长乐最高的两座山已经无影无踪,而郊区民房已经倒下了一半。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映照人们最不愿接受的猜想。
昨晚的巨大摇晃感,是因为长乐。
不是他们的亲人接不了电话,是整个长乐都接不了电话了。
就在第一批人这样满怀着绝望又不肯放弃希望时,他们看到了熟悉的军绿色。
大批的军人驻扎在这里,他们开着军车,正在搬动山上滚落的巨石。
那是多么可怕的一块石头啊,它看着足足有半个屋子那么大,底下依稀能看到几棵树木,那些树干看着有人的腰那么粗,却还是被石头整个压断。
许多有了预感的人当即就眼睛红了,有人连忙跑过去问:
“解放军同志,这是怎么了?昨晚是长乐出事了吗?是地震了吗?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话还没问完,他的眼泪就已经忍不住流了满脸。
一路上见到的景象击碎了很多人的“也许只是长乐的基站坏了”希望,那些倒塌房屋,无人看管的家禽,被砸死在山边的牛羊,都在预兆着长乐面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