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玄女嫁与北海烛王,是此前谁都未曾料到之事。烛九阴甚至还为了这桩婚事,接受了天庭的一官半职,做统管地府的阎罗王。任谁也没想过,这位法力通天的烛王,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到如此地步。
鸳鸯枕,红鸾帐。
他心心念念之人穿凤冠霞帔,缨络垂旒,百花襉裙,在金绡牙床上静静坐着。可当他满怀激动地掀起盖头时,她的目光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连被酒蕴热的心都冷了下来。
青鸾一双星眸中半点笑意也无,只冷冷清清的瞧着他。
“到底怎么了?”他喃喃道,轻抚着她的脸,泛白的薄唇竟有些止不住的颤抖,“为何登仙大比之后不来找我?为何都不肯对我笑一笑?你明明知道,我有......多爱你。”
他将最重要的东西给了她,可她却派其他人来还。天庭禁卫森严,她想要躲着他,太容易了。
她拂开他的手,露出一丝一闪而逝的、古怪的表情。
“九重天的上仙皆服过断欲丹,从此断情绝欲。我是九天玄女,不是你认识的那个青鸾。你我二人绑在一起,只会徒增痛苦。”
“这断欲丹难道无解?”
她定定看着他:“据我所知只有一种解法——”
“彻底打碎魂魄后重组。”
男人仓惶地看着她,凤眼中涌出绝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后紧紧抱住她,用手握住她的下巴,像只薄翼蝴蝶轻轻把吻留在了她开始绷紧的嘴唇上。同时留下的还有一滴热泪,灼烧她的脸和心。
刹那间她突然进入恍惚的状态,只要去看他的脸,不,仅仅是想一想,就会心痛欲裂。
她胸膛剧烈起伏,整个人如同颠筛般发抖,被牙齿紧紧咬住的下唇刷然流下大片血迹。喘息的声音就像拉风箱,仿佛整个胸腔都在往外漏气,咝咝作响。
断欲丹用最简单直接的钻心之痛遏制她重新生出欲与情。
连后悔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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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地府的,只记得烛九阴未曾拦她。她在三千世界中穿梭,想寻一处静养之地,却偏偏遇到了已然成妖的优昙。
这方世界被他弄的生灵涂炭,他站在一片血雨中,如同被血液浇灌出的白花,一如初见时笑意吟吟地看着她。
青鸾看见那位阿修罗道的女魃站在他身边,悄悄说了什么。
下一秒,她的身体被无数藤蔓缠绕,腾空悬起!紧接着铃铛狂响,黑衣女魃贴了上来,双指扣在她的手腕片刻,露出一抹戏谑又刻薄的笑——
“高高在上的九天玄女,如今失魂落魄是为哪般?断欲丹反噬的滋味,好受吗?”
她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别急,为了我的乖徒儿,我会帮你的。”随后话锋一转,将手点在她左胸处,“不过作为交易,我要取你一点心头血。”
没等她反应,女魃的指甲蓦地变长刺入她的心脏,但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仅仅像是被蚊虫叮咬了一下,留下些许的痒意。
“好啦,大功告成。”黑衣女子从腰间取下一个酒葫芦,头也没回地丢给身后的男人,“这是苏摩酒,镇痛一流。让他喂给你,我就不打扰你们这对苦命鸳鸯了。”
男人眼眸深深,镀着烈日的炎热,与她冷漠的眼神相交,刹那间冰火交融,包裹在心头的坚硬外壳毫无防备,扎入了心底最深处。很痛,痛得她忍不住垂下了头,身躯微微地颤抖。
“优昙......你不该......不该听信......阿修罗女之言......”她痛苦地喘息,断断续续地说道。
这里不止有人血,他恐怕变成了某种比妖更残忍,更不挑食的怪物。
他没急着说话,只是怜惜地将那葫芦中的酒一口一口哺喂给她。
辛辣的酒灌入肠胃,青鸾脊背猝然绷紧,痛吟了半声,片刻之后一股冰凉逐渐蔓延全身,她朦胧之间只感觉那些尖锐的疼痛渐渐消散,身体仿佛被抬起,随后又重重的落下,逐渐混沌的意识里,只能闻到空气之中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没办法,”那人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可身体贯穿她的动作却并不留情面,“我想留在九重天,是玄女大人不允。”
“你说我荒唐,那现在呢?”
他一边杀戮,一边同她欢好,像是一只开闸出笼的猛兽,只剩野性本能的支配。
这苏摩酒确有镇痛之效,但也极大限度的抑制了她的五感,有时昏昏沉沉连眼前人是谁都看不清。恍惚间突然觉得自己回到还未化形的幼时,缩在凤兮怀里,什么也无需担忧。
不知被困了多久,她忽然感觉到如火焰般的温暖包裹了全身。周遭不知何时已陷入火海,优昙不知去向。
她抬起沉重的眼皮,轻轻唤了一声来人的名字:“凤兮......哥哥......”
九天玄女赤身裸体躺在被火焰烧毁殆尽的巨型鸟笼中,浑身上下皆是被疼爱过的痕迹,仿若一只折翼的鸟儿,再难翱翔九天。
“鸾儿......”男人将她紧紧揽在怀里,怀抱一如旧时的温暖。
“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