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英鬓额突突,这才一晚上,看录像,还打球,还喝酒?
她的心简直在滴血。
她培养的那么好的孩子,这是一夕之间,让小旺给带坏了。
哐的一把,她推开了门。
而随着她一把推开门,还有更叫她大开眼界,jim这会儿不但把爹认了,因为喝晕了,乐陶陶的,满院子的追着圆圆正在叫娘。
“爹,娘!”他笑眯眯的喊。
扑到圆圆身上,搂着她就要吧唧一口。
刘秀英气的两眼冒血,正好看到美兰卧室的窗户开着,阎佩衡就坐在卧室的床上,气势汹汹就冲过去了。
阎佩衡面前的那碗羊肉泡馍上,定了一层白色的油脂。
12点的时候,阎肇拨通了顾霄的电话,想跟顾霄通话,但电话那头的人说顾霄身体不舒服,目前正在接受治疗,等顾霄身体舒服了,自会给他回过来。
挂了电话,阎佩衡没动筷子,就一直在等,等顾霄给自己打电话来。
刘秀英冲到阎佩衡面前,本来是想吵架的,可突然看到老爷子凶厉的目光,咕咚一口唾沫,她一下就怂了,低声说:“爸,我是您大儿媳妇秀英啊,我回来了。”
……
“我是来替顾霄做账的,但是您看,美兰那么大的厂子,也是全凭顾霄的支持才能赚钱的,我帮顾霄做账,也只为赚俩小钱儿,你该不生气吧。”说着,刘秀英招手,示意儿子上前。
jim这回算是把她的脸给丢光了,但刘秀英没办法,只能硬着脸皮继续撑笑:“jim在美国的时候可优秀了,不说别的,就那些白人孩子,在学习方面根本比不过他。”
jim还要往圆圆身上粘,小狼受不了了,把他强押了过来,搡到了刘秀英怀里。
孩子从来没喝过酒的,给小狼一把搡猛了,哇的一声,吐了他妈一身的酸梅汤。
这样子,真看不出哪儿优秀。
刘秀英于是又说:“jim真的是个优秀的孩子,只能说环境对孩子的影响太大了,咱的老话,学好三年,学坏三天嘛,他今天表现太差,全是环境害的。”
她只差脱口而出:全是小旺害的!
阎佩衡还没等到顾霄的电话,颤手,在摸上衣兜,那里面有秘书替他准备好的药,心脏不舒服的时候就可以吃一颗。
想当初,刘秀英这个儿媳妇是阎佩衡帮儿子挑的。
俗话说得好,妻贤夫祸少,作为长媳,阎佩衡认真挑了很久。
曾经的刘秀英,三代赤贫,根红苗正,闹起革命来六亲不认,提着皮鞭可以抽亲爹,出口成章,讲起话来三句不离革命口号。
还曾叫嚣着说要踏平美帝主义,解放全世界四亿亿被资本主义奴役的人口。
那时候阎佩衡是真心喜欢这个儿媳妇的。
即使在她出国之后,多次催促不归的时候,一级家属院里处处风言风语的时候,阎佩衡还替她和阎军辩解,说他们很可能是被美国人扣留了,回不来。
可你看她现在,谎话连篇不说,看着小旺和小狼,一脸鄙夷。
见他不答,刘秀英又说:“爸,我们这就走了,等您退休了,我亲自来华国,接您去美国养老。”
就这么着,她居然要溜了?
阎佩衡仿佛下定决心似的,给了阎肇一个眼色。
阎肇于是说:“大嫂,你目前哪儿都不能去,必须配合我们查一桩案子。”
“案子?什么案子?”刘秀英一愣。
阎肇说:“我娘有三座庙的土地证,那是属于她的私人财产,而她在临去世前,曾经留下口头遗嘱,说自己所有的财产皆属于她的孙子阎望奇,这个遗嘱虽然只是口头的,但阎勇和阎斌均是见证人,可以替我做证,所以我能证明它的真实性。而您,身为没有遗产继承权的亲属,私自拿走土地证,就属于盗窃行为,对不起,我已经报了案,您得到公安局接受调查。”
刘秀英声音一高:“老三,你疯了吧,为了抢娘的遗产,还要脸吗,那东西就是娘送给我和你大哥的。”
“有人证吗,有遗嘱吗?”阎肇穷追不舍。
刘秀英曾经是革命队伍里的娘子军,闹革命的时候最红最赤的小卫兵,还在美国吃了十年洋饭,按理一般人讲理讲不过她。
但对上阎肇这种凡事讲条理讲证据,而且丝毫不讲情面的人,居然无法辩解。
憋了半天,她来了句:“东西真是娘给我们的,我要说句假话,天打雷劈。”
阎肇则说:“三座庙的方丈,禅师,以及宗教官理局的人给了我每座庙一年的营收经额,精略估算,一座庙每年产生的效益有20万元,庙的价值大概在一百万左右,三座庙就是三百万,大嫂,只要你没有证据,就要按盗窃金额三百万来起诉,量刑……”在华国的现行法律里头,盗窃金额三百万,要判无期徒刑。
孩子们还在院里打闹。
阎佩衡两腿劈开坐着,不过半天时间,他的头发迅速的变白了,但眸光熠熠。
阎肇站在父亲身后,身材欣长,黝黑的面庞上,一双眸子仿如深潭,不见底。
刘秀英和阎肇相处的少,不了解他,此时还没觉得什么。
几座庙,是财产,但它有收益吗,没有啊。
阎佩衡夫妻在她眼里是最失败的父母,他们没有给子女留下任何有价值的遗产,苏文还把所有的钱换成了几座庙,可笑不可笑,她的遗产居然是几座庙。
“老三,你抓吧,我等着!”刘秀英说着,拉过jim,转身就准备要走了。
“大嫂,你可以走,但我们西平警方已经通知了民航局,不给你出售机票的,也会通知美国领事馆,不会在你的签证上盖章,这是刑事案子,你必须处理完才能离开。”阎肇提醒说。
刘秀英顿时一声尖叫:“老三,那些土地证真是娘亲手交给你大哥的,当时你大哥跪在她面前哭,她就把土地证拿出来给了我们,那是她自愿交给你大哥的,天可作证。”
阎肇声音没她高,但语气可比她严厉得多:“那是82年,我娘的精神状况本就不好,您和我大哥来了之后,跪在她面前哭了吧,不但哭,还在她面前数落,并抱怨我父亲,说了很多我父亲对你们俩口子不好的话,那些话刺激,并加重了她的病情,你们才走一年她就撒手人寰了。大嫂,是你和大哥害死了我娘!”
刘秀英的脸色簌簌的,慢慢往后退着,显然,这就是当时的真实情况。
他们俩口子是通过在苏文面前骂阎佩衡,才得到的庙产土地证。
可以想象,当时的苏文看着满面风霜的儿子,误以为丈夫心狠到连亲生儿子的幸福都不顾时,内心有多么的难过,痛苦了。
阎佩衡闭上了眼睛,这回是看也不想看了。
分明,他给了大儿子那么好的机遇,给他吃苦的机会,让他锻炼,让他有资历能被提拨,要是他肯潜下心来好好工作,现在就该是个师级干部了。
可他眼里只有短浅的利益,只有谁提前调回城了,谁又早早出国了,谁谁又赚了更多的钱了。
这样的人这世间有多少,阎佩衡并不知道。
要不是还有阎肇,要不是看小狼在这样乱的场合,吃完了饭,默默的,一个人抱起他的气枪,扎着马步又去打枪了。
老爷子是真承受不住,要猝死当场。
但小狼是他的希望,那孩子站在那儿,就是阎佩衡的主心骨。
那是苏文教育的传承。
有他,老爷子就能面对他人生的失败,愿意狠下心肠起诉阎军夫妻。
而且他觉得自己这样做,妻子肯定也会高兴。
孩子既然已经教育失败了,那就承认错误,面对失败。
遥想曾经,阎佩衡每每回家探亲,三十里路,歇一程,送一程,妻子虽说不舍,但总是会劝他:“快点去工作吧,你的工作比啥都重要。”
他舍不得妻子,总会说:“要不我编个理由,找个借口,请两天假再陪陪你?”
“你想让咱们的孩子也学你,变成随口撒谎,对工作不负责,不敬业的人?”妻子似嗔似怒的反问。
于是阎佩衡只好离开妻子,前往首都。
曾经妻子愿意把俩大的送到首都,也是因为她坚信他的人品,坚信他能把俩孩子教育好的原因。
可他终归没能教育好孩子。
那么,让孩子们改正错误,就变的尤为必要了吧。
要不然,百年老死之后,他怕即使黄泉相见,妻子依然不会原谅他。
……
刘秀英正在想该怎么说服阎肇,让他撤销协查通报。
喝醉的jim简直要无法无天了,一会儿功夫李小龙,一会儿赌神苏进,哇哇呀呀,满院子乱转。
而就在这时,家里的座机响了。
一声未尽,阎佩衡接了起来,中气十足:“我是阎佩衡。”
“我是顾霄。”对方的语气听起来文文弱弱,远没阎佩衡那么敞亮。
“感谢你给我大儿媳妇的工作,也感谢你对我们华国军方做出的贡献,账目没有问题吧。”阎佩衡的语气格外平和。
“我还没接到会计的反馈。”顾霄说。
“我相信没有问题。因为271的总经理是我选的,她是我的儿媳妇,她像她的母亲苏文一样,拥有一种品格,一种华国大多数女性都有的品格,那就是,即使合作方是豺狼,即使对方抱的目的是想掠夺她的一切,她也愿意真诚相待,绝不在对方面前弄虚作假。”
阎佩衡顿了会儿,又说:“在我们国家小学孩子的课本上有篇课文,名字叫《狼和小羊》,我想您肯定读过。资本是豺狼,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苏文那一代的女性面对豺狼,是羊,只能任其宰割。但陈美兰这一代不是,她们身上有苏文那一代女性所不具备的品格,那是勇敢和坚毅,以及敢跟资本叫板的能力。”
第126章 天佑美国(“可我就爱不上你,怎么办)
“以陈美兰为代表的女性,是在全新的社会成长起来的新一代,她们愿意对资本家真诚以待,但也绝不会任人宰割。”阎佩衡又说。
电话里,顾霄长久不语。
他有理由怀疑271的人想甩开自己,同时他更想控股271。
在金钱面前,当一个屠龙者在举起宝刀杀死恶龙的同时,他自己也会因为贪婪和欲望而化身为恶龙的。
资本的利益,诱惑就是这么大。
作为一个曾经的□□,出走南洋的被流放者,顾霄甚至对华国所谓的社会主义也持否定态度。
拿下并控股军工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将是他一生的胜利。
但他早在刘秀英故意拨通电话给他听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陈美兰确实是个优秀的企业家,她没有像很多目光短浅的人一样,赚点小钱就膨胀,就想甩开他这个资方,大股东,继而单干。
而陈美兰要敢那么干,顾霄是会起诉她。
经济官司,在目前,为了招揽更多外商的投资,华国官方的态度都是向着资本,投资商。所以一旦被起诉,等着陈美兰的就是牢狱之灾。
但她没有,她认认真真经营企业,扎扎实实做账。
她的做法给了阎佩衡底气,让阎佩衡此刻能理直气壮,并且从容不迫的面对曾经的情敌。让顾霄在阎佩衡一声声的质问声中,哑口无言。
听对方良久不答,阎佩衡又说:“军工厂代表的是我们华国军人在新的时代,面对社会发展,资本入侵时,华国军人的军魂和坚持,请您持续关注它的发展,我也会跟您一起看着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