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院长的话说,他要想拨掉喉管,至少一个月呢。
至于何时康复,可就不好说了。
回家之后,阎佩衡进了书房,把那块小毯子搭在胸前,默默的坐着。
陈美兰和阎肇进了厨房,一个摘豆角,一个在烫西红柿的皮,大热天的,人只想吃点凉的,清淡的,任何肉类都不想碰。
阎肇既然给陈美兰挖了个坑,肯定要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所以,陈美兰等着呢,在等这个黑心鬼审问自己。
但他一张嘴,陈美兰还是给吃惊坏了。
“美兰,曾经,我跟周雪琴离婚的时候,她曾说,小旺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小狼,大概是个短命鬼。”开门见山,阎肇说。
周雪琴跟阎肇离婚前,吵的特别厉害,当然骂了很多伤人的话,要不然,大儿子才七岁,小儿子三岁,阎肇在战场四年,刚刚回来,对周雪琴愧疚那么深,不可能离婚的。
陈美兰在烧水,准备烫西红柿,虽然特别吃惊,但她笑了笑,示意阎肇继续说下去。
“她让我娶你的时候,曾说你是世界上最温柔,最善良的女人,也是唯一会对小旺和小狼真心好的好后妈。”阎肇又说。
陈美兰没提过,但她发现,阎肇似乎是发现自己重生的事情了。
可她没觉得自己哪儿露了馅啊。
到底是从哪儿,阎肇发现的?
顿了会儿,他又说:“最近一段时间,吕靖宇在首都做生意,我听人说,他醉酒之后,跟人不止提过一回,说阎佩衡的三儿媳妇,曾经差点就跟自己成了一家,谈婚论嫁的时候周雪琴亲自上门,而且对他的孩子们特别好,他才舍了你的。当然,周雪琴的身份,她和小旺,小狼的关系,吕靖宇现在也吹的,整个首都,生意场上人尽皆知。”
吕靖宇目前在首都做生意,刚来不久,还没有站稳脚跟。
而阎佩衡的身份大家都知道,能量在首都也算能横着走的了。
毕竟,能在5分钟内,在首都拿到低空飞行权限的人,全首都也就那么几个。
商人在生意场上混都需要一个后头,当大官的后台,这个后台平时没什么大用,但万一在生意竞争中,有人想要整他,或者在不公平竞争中,想要给他施以黑手,他就用得上了。
吕靖宇肯定会跟人讲周雪琴和阎肇的关系,以及身后的背景。
这种关系平时用不上,但万一有人想搞吕靖宇。
阎佩衡就是他的后台,靠山,他就可以来求,让阎佩衡动用关系,保他。
至于跟她曾经的关系,应该是酒后吹出来的,那家伙有个酒后爱吹牛的毛病。
“我看得出来,你对五星级酒店那种地方,特别熟络……”看陈美兰目光一厉,阎肇立刻举起双手,两手豆角,投降的姿势,但话没停:“而且你昨天晚上,还喊了一声吕靖宇……”
陈美兰还以为他没听到呢,但是你看看,这男人,啥都听到了。
黑心鬼,陈美兰当时摸了一下,他的心跳都没加速,睡的稳着呢。
陈美兰瞪了丈夫一眼,没说话。
虽然阎肇不明白什么是活了一辈子,死了再重生。
但他至少能推断得出来,当时,急着让他去陈家村,自己后脚去了吕家庄的周雪琴,应该是提前知道了某些事情,才会那么着急的嫁给吕靖宇,并且,把他推给陈美兰的。
其实这些事情是可以串起来的,周雪琴的人品阎肇特别清楚,她既爱钱,又爱虚荣,目的性还那么强,突然之间让丈夫娶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女人,又去给吕靖宇的孩子当后妈,这种反常的行为,能没有原因吗?
不过原来阎肇只怀疑周雪琴,从来没有怀疑陈美兰。
而就在昨天晚上,那种跟上辈子一样的环境,又在她刚刚跟阎肇折腾完,特别疲惫的情况下,因为隔壁吵的太厉害,眯眯糊糊,喊了一声吕靖宇,阎肇把这些事情给串起来了。
虽然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阎肇敢肯定一点。
陈美兰跟吕靖宇,也曾有过比较亲密的关系,当然,还是在吕靖宇住得起五星级酒店的情况下,再往远里推断,答案不是跃然欲出,周雪琴之所以当初那么急着嫁给吕靖宇,就是因为吕靖宇将来能带她住得起五星级酒店。
所以,虽说阎肇不能理解重生。
但他因为陈美兰喊了一声吕靖宇,解了多年的困惑。
周雪琴之所以急着要嫁吕靖宇,而且不介意自己跑上门,并且,撇下自己的孩子,给别人家的孩子当后妈,这种种反常行为,是因为她断定,吕靖宇在将来,能带她住得起五星级大酒店。
她是逐着金钱,享受,以及名利去的。
去了之后,带着吕靖宇天南海北做生意,赚大钱,在广州盖楼,在首都买地皮,一路势如破竹,飞黄腾达。
但她要跟阎肇是夫妻,这些,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所以呢,继续说呗。”陈美兰边听边笑,又说。
阎肇顶多也只能猜到这么多,默了会儿,撇开了眼睛:“剩下的我就猜不到了,等你自己想说的时候再跟我说吧,我不着急。”
夫妻已经五六年了,阎肇原来以为陈美兰深爱着自己,后来渐渐发现,她似乎并不爱自己,也不怎么爱她自己,除了孩子,也不爱任何男人。
情爱这种东西,似乎并不在她所拥有的感情之中。
家务上,他可以废了陈美兰的两只手。
至于享受方面,除了给予他能给予的一切,剩下的,阎肇无能为力。
水磨石穿嘛,他这人坦坦荡荡,有的是耐心和功夫,一辈子呢,到底怎么回事儿,反正他对她很好,早晚有一天,她肯定会告诉他的。
所以,阎肇特别坦然。
再说陈美兰,要说告诉阎肇重生的事,她完全可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只是在想,自己该隐瞒那些事,又该把那些事坦诚以待。
因为像小旺入少管所,小狼会因为病而在病榻上一辈子,圆圆会爆肥又爆瘦,经商受了很多苦,又被阎西山拖累在病榻前将近两年,陈美兰不想说,她不想说这些悲惨的往事。
要绕开这些事,吕靖宇和阎西山,她都可以说。
而且她要坦白的,仔细的说。
至少要让阎肇知道,她比他上辈子遇到的两个男人都好,都优秀。
优秀一百,一千倍。
不过既然阎肇不着急,那就等她想好了,等晚上,夫妻俩躺在床上,再慢慢说呗,是不着急。
“行,那咱们晚上说。”陈美兰于是说。
阎肇立刻说:“开个宾馆,国际酒店的话,我得……再等几天吧,我还有笔钱,马上下来。”什么人嘛,动不动想住国际酒店,这人咋这么膨胀了?
“疯了吧你,还国际酒店?一晚上八百块呢,住八一宾馆吧,爸那儿有招待票,省钱,今晚就行。”陈美兰笑着说。
阎肇看了会儿妻子,也是低头一笑。
很奇怪,这个总是温温柔柔的女人,眸光柔柔的,一只西红柿在她手里都会显得特别可爱,本来阎肇不爱吃柿子,但给她剥了皮,他就会有种吃欲。
很可笑吧,阎肇已经三十四的人了,可他会有一种荒唐的想法,想吃了陈美兰手里的西红柿,继而吞吻她的手指,胳膊,耳垂。
这种想法,荒唐的简直像个流氓。
不过说起流氓,阎肇又想起一件事来,他说:“对了,最近吕靖宇有笔高利贷到期了,他应该还不上,你也知道,现在的社会鱼龙混杂,有些人放贷款,就有些人赖贷款,我听人说周雪琴跟他正在办理离婚,而他俩离婚,并不是真离,应该是为了转移他们的固定资产,位于广州的两幢楼,吕靖宇怕高利贷的人要收走他的楼。”
“然后呢?”陈美兰问。
阎肇沉吟了一会儿,才又说:“我曾经带过的一个小兵,在高利贷公司跑催收,而现在,驾车撞人,只要不是酒驾,毒驾,以及不被认定是蓄意撞人,就只赔钱,不入刑。”
社会变的越来越复杂,再也没了曾经的非黑即白。
尤其是高利贷行当,债主想赚高额利息,欠债的人想昧了本金一走了之,吕靖宇脑子很滑,而且对周雪琴很信任,估计他欠了高利贷,但是没钱还,自认为自己够聪明,想以离婚的名义,把自己搞成孤假寡人,继而,赖掉别人的钱。
但是债主给他准备的,就是车祸丧葬一条龙。
而这种事,外人看在眼里,没有办法的。
没有人能帮得了一个被金钱熏昏了头,迷住了眼睛的人。
且看这回,吕靖宇和周雪琴能不能从高利贷那儿全身而退吧。
路是自己走的,两个加起来快八十岁的人,难道还要别人教他们怎么做人?
天热,jim和小旺当然出去鬼混,买冰棍儿了,大概不知道父母回家了,小旺进门就在嚎,而且还是假女声:“想捧着你的心,捧着你的脸,想捧在胸口,能不放就不放。”
jim举着一个给唆的长长的绿舌头,高高一声:“one night in 北京,我留下许多情……”
这歌,是最近火遍大街小巷的《北京一夜》。
但阎肇从来没听小旺装过女人嗓门,而且什么叫捧着心还捧着脸,这不耍流氓了,他唱的这是啥?
阎肇本提着菜刀,一下就从厨房窜出来了。
父子对视,场面极度尴尬。
好在这时家里的电话响了,救了小旺和jim的命,俩孩子跑去接电话了。
阎肇气的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回头看陈美兰,那眼神仿佛在说,看看现在的孩子,唱的都是什么。
圆圆就在院里学钢琴,这会儿也回来了,敲开门,嘴里也在哼哼:“人说百花滴深处,住着老情人,缝着绣花鞋……”
看闺女进了门,阎肇从冰箱里给她拿出她的小水杯,让闺女喝水。
看闺女捧着水杯哼哼唱唱的走了,回头对陈美兰说:“听圆圆唱的这首歌,多好听,再听听小旺和jim唱的,什么嘛,真是。”
这男人,简直偏心的没眼儿了,孩子们唱的根本就是一首歌,好吗?
《北京一夜》!
第144章 遗传生物学(狗男人偷了阎佩衡的荞皮枕)
电话在响,小旺和jim俩抢着接。
是阎卫打来的,打来报喜的,他家闺女出生了,七斤二两,白胖大千金一枚,俩口子刚刚给起了名字,叫贝贝。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阎佩衡的第三代生的全是孙子,终于有个孙女了,能不开心吗。
老爷子捧着那块旧毯子,望着桌上妻子的照片,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但今天的喜事远远没完。
上午,阎肇给首都公安报案,并且,带他们到杀手准备要狙击顾霄的小屋子,找关键证据,而下午,首都公安就把正在外面逛悠的国际杀手给逮捕归案了。
顾霄可不一般,作为全世界最大的国际废料处理商,他一旦在华国出事,且不说他的股东们要闹,要向华国找麻烦,他的合作商们也会跟华国找麻烦的。
一个身家上亿的富老头,又在南洋有党派背景,他的案子是被备注在公安部的,这属于外交事件。
而它,在立案半个多月后,终于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