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苏宁爆发似地吼了一声，他完全感受不到早已被自己捏痛的掌心，双眼通红地瞪着苏薇薇，“我不许你污辱我的妈妈，她不是那种人。”

    苏薇薇有点被苏宁此刻的神情吓到，但还是故做镇定，扬起下巴一脸轻蔑地质问：“是吗？难道你生父不是沈瑶的父亲？你妈妈当年不是和有妇之夫生下的你？”

    苏宁的拳头捏得死紧，手背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他紧咬着牙关没有反驳，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一样大口喘息着，目中满是伤痛和悲愤。

    见苏宁不说话，苏薇薇更加得意，“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吧？你母亲当年破坏沈瑶的家庭，才生下了本来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你，现在沈瑶重病，你就应该救他，这是老天给你的赎罪机会。只是捐出一颗肾又不是要你的命，如果你宁愿眼睁睁看着沈瑶去死的话，那也未免太恶毒了些。”

    苏薇薇说到这里一顿，撇了撇嘴故意说道：“不过，有其母必有其子，有那样一个母亲，你会见死不救我倒一点都不奇怪。”

    看着失魂落魄的苏宁，苏薇薇最后说了一句，“而且凌风心里真正在意的人是谁，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这样见死不救，不怕到了最后……他恨你吗？”

    苏宁的身体晃了晃，脸上脆弱的神情令人不忍，他低垂着头一动不动，整个人仿佛失去灵魂变成一具没有生气的木偶，连苏薇薇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当天晚上，顾凌风下班回到家，发现客厅没开灯是黑的，眉头一皱，以为苏宁跑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心里有些不快。一边抬手按开关，一边抽出手机打算给苏宁，问他去了哪里。

    “啪嗒”一声，客厅瞬间亮如白昼，顾凌风打电话的动作猛地顿住，满目诧异地看着前面的沙发区。

    只见一个瘦弱的身影蜷缩成一团，抱膝坐在地毯上，头埋在膝盖间看不到表情，那紧紧环抱住自己的姿势，看起来像被整个世界遗弃一样，透着孤寂和哀伤。

    突然亮起的灯光，也没能让他有丝毫反应。

    “苏宁？”顾凌风站在苏宁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深深地皱起眉。

    好一会儿，苏宁才有了反应，他动作迟缓地像一位重症病人，抬起一张没有血色的脸，眼神空洞，半天对不上焦距。

    顾凌风的心脏猛地微微一痛，来不及细思那点突如其来的痛感，看到眼前这个样子的苏宁，心中升起一股压抑不住的烦躁，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好。

    “你在搞什么？”

    苏宁怔愣半晌，终于对上焦距看清眼前的人，轻声道：“啊，你回来了。”

    嗓音哑得不成样子，听得顾凌风眉头皱得更紧。

    苏宁说完想要站起来，但因为蹲坐在地上太久导致腿麻，站起一半身体便无力地向前倾倒。顾凌风张开双手，正好把人接入怀里。

    触碰到的肌肤冰凉异常，顾凌风更加生气，“到底怎么了？在地上坐了多久？灯也不开，又想生病吗？”

    苏宁无力地靠在顾凌风怀里，男人身体的热度传过来，温暖肢体，让他的四肢慢慢恢复知觉。

    一等恢复力气，苏宁便推开顾凌风自己站稳，转开视线不去看眼前的男人，“没什么，你还没吃饭吧，我现在去做饭。”

    说完便要去厨房，故作无事的语气并没有让他蒙混过关，顾凌风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苏宁？”

    语声淡淡，隐含警告。

    苏宁顿了顿，脸上缓缓浮起一个笑容，他转头面向顾凌风，尽量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道：“我没事了，之前就是有点心情不好而已，难道还不允许我心情不好吗？”

    顾凌风审视地盯着他，苏宁没有闪躲，还故意对他笑了笑。

    虽然面色还是有些苍白，但比起刚刚那副双眼空洞毫无生气的模样，现在的苏宁显得正常许多。

    顾凌风顿了顿，问：“为什么心情不好？”

    苏宁愣了下，不知是为顾凌风突来的关心，还是单纯被问住了。他张了张嘴想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然而一对上男人认真的眼神，肩膀顿时一垮，颓然丧气。

    默然片刻，苏宁微微低头，轻吁一口气，轻声说道：

    “我想我妈妈了，想回去看看她。”他抬头，目露恳求地看着顾凌风的眼睛。

    “可以吗？”

    第64章

    顾凌风蓦然一怔，望着苏宁的眸色微沉，眼中掠过一抹复杂之色，他抬手抚上苏宁的脸庞，“你……”

    苏宁忽然往后一退，避开他的触碰，顾凌风脸色微沉，蹙眉望着他。

    苏宁退开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呆了下，却也没做什么补救，只是抬头对顾凌风勉强地笑了笑，“啊，顾总，就当我请几天假好了。给您当助理好几年，一次假都没请过，现在想请几天假回老家看看，可以的吧？”

    他问完眨了眨眼睛，语气特别的小心翼翼而卑微，好像自己提的是什么特别过分的要求，生怕顾凌风不同意似的。

    他越是这样小心谨慎，顾凌风的心情越是沉郁不快，却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不高兴。眼见因为自己过长时间的沉默，而误以为他不答应的苏宁，神情一点点黯淡下去，眼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失望，顾凌风当即想不了那么多，微蹙眉头脱口而出。

    “要回去就回去，难道我还不准你请假吗？”

    苏宁瞬间一脸喜色，“这么说，顾总你是答应了？谢谢顾总！”

    苏宁正在高兴中，忽听得顾凌风语气很随意地说了句，“我跟你一起回去。”

    苏宁：“……”

    几天后，苏宁回到了自己的老家，同行的还有顾凌风。对此，苏宁颇感郁闷，他劝了顾凌风几次未果，只好随他去了。

    老家已经没什么亲人，苏宁的母亲去世得很早，他从小跟姥姥姥爷长大。高考前，姥姥姥爷相继去世，苏宁一下失去全部亲人，受到打击太大，导致当年的高考发挥失常，最后只进了一个大专院校。

    苏宁将姥姥姥爷和自己的妈妈葬在一起，姥姥姥爷原本不在这块墓地，是苏宁毕业后赚到了钱，才将两位老人一块儿迁过来的。

    到了墓园，苏宁祭拜过三位亲人后，跪坐在母亲的墓碑前，想跟母亲说说话。之前苏宁祭拜时，顾凌风也跟着上了注香，苏宁手忙脚乱地按住他连说不用，顾凌风淡淡扫他一眼，拨开他的手自顾上香。

    苏宁搞不懂顾凌风跟着自己来是为了什么，顾凌风也没有任何解释，就冷着一张脸，一副“我就随便跟来看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