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外面一阵脚步声响起,只见一袭姜黄禙子的叶梨采走进来。
叶梨采朝着她福了一礼:“母亲。”
孟氏神色冷了冷:“你在屋里干什么?”
叶梨采见她脸色阴沉,又不知她又想找什么碴了,心就提了起来,只笑着说:“在打络子。”
“砰”地一声,却是孟氏手中的茶盏狠狠地砸到了叶梨采脚下。
叶梨采吓了一跳。只见孟氏冷冷道:“打络子?是一边打络子,一边商量着害人的勾当吧?”
叶梨采一惊,连忙摇头:“母亲你说什么……什么害人的?”
“你还不承认?”孟氏呵呵冷笑,“刚刚你大姐才过来了,说看见了你给叶承德钱,让叶承德去缠着温氏。”
叶梨采脸色一变,居然被发现了!而且……叶棠采!又是她!现在居然把手伸到她的家里来!那个恶毒的女人。
“母亲也知道,她跟我不对付,故意跑过来搬弄是非。”叶梨采说着,眼里就蓄着泪水,不一会儿就掉了下来。
“够了!”孟氏冷喝一声,看着她这动不动就汪着眼睛的小妾做派恶心不己,“刚刚如月去唤你时,就听到了你说什么下药算计人,你还不承认!”
叶梨采脑子一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母亲,我……”
这个时候,外面的丫鬟突然喊了一声:“公子过来了。”
叶梨采和孟氏回过头,就看见张博元跨过园门,正往这边走来。
张博元看见叶梨采居然也在这里,就是脸色一变。
张博元现在最讨厌就是回自己的房间,面对着叶梨采。反而,他现在更想亲近当初要阻止他跟叶梨采成亲的孟氏。
哪里想到,他居然在这里看到了叶梨采。
张博元恨不得转身就离开,但是他这样走了,好像显得他怕了叶梨采或者心里面有什么事一样,便铁青着脸,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博元,你回来了。”孟氏看到自己的儿子,就是浅浅的一笑。
张博元淡淡的答应了一声,实在不想跟叶梨采搭话,就快步走了进来,然后再下首的圈椅上坐了下来。
叶梨采却是跪在大厅的中央,夫妻两个,一个跪着,一个坐着,气氛无比的尴尬。
“博元!”叶梨采心里难受极了,便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一副要哭不哭的求救模样。
张博元看着叶梨采这般模样,只感到一阵阵的厌恶,还有心烦。
但这个时候,他不给一点点反应,好像显得他像是什么一样,只好转过头来看着孟氏说:“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还不是你的媳妇干出来的恶心事儿。”接着就把今天的事情说了出来。
张博元脸色绷了绷,就是一声不吭。
“给我到宗祠跪两个时辰,再给我抄《金刚经》五十遍。”孟氏冷冷的瞪着她。但叶梨采整个人呆呆的,孟氏更加的生气了:“还不滚出去,难道还要八人大轿抬你去吗?”
孟氏的话,便无数石头扔过来一般,把她砸得遍体磷伤。
她身子不住地颤抖着,忍不住又看着张博元,但张博元避开了她的目光,叶梨采觉得好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来,哗啦一声,整个人一片冰冷。
这些日子来她的内心倍受折磨,曾经她抛弃的未婚夫成了最年轻的侯爷,被她抢了好婚事的叶棠采成了备受追捧的侯门夫人。
她心里面早已经濒临崩溃,再加上什么旺夫不旺夫的说法,在家里也是受尽了白眼,孟氏总是有事无事的找她的碴子。张博元也是对他爱搭不理的。
现在,叶棠采的炫武扬威,孟氏刁难,张博元的冷漠,就像是压垮她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叶梨采终于崩溃了。
叶梨采啊地一声,哭叫出声来:“博元……你以前说过你会保护我的!”
“你个贱人,你叫博元干什么?”孟氏大恼,“要不是你勾引他,我们家就不会娶了你这个丧门星!”
叶梨采听着孟氏居然叫他丧门星,泪水哗啦啦的往下流:“博元……是我勾引你?我以前不知拒绝过你多少次,是你不断的勾搭我,不断地给我书信,约我出来玩,我会跟你发展成那样的关系?明明是你要娶我的,你现在是后悔吗?”
张博元脸色一变,后悔?
他不想承认自己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但现在看着叶梨采那一声声的哭诉,看着她满是泪水的脸,张博元只感到一阵阵的讨厌,还有恶心。
这些日子来他所遭受的压力,也通通的爆发出来,只见他脸色狰狞的大吼一声:“当初要不是你叫我私奔……我能跟你私奔吗?”
叶梨采脑子轰隆一声,一片空白,心里好像有什么终于崩塌了。
“什么?”孟氏整个人都惊得跳了起来,双眼瞪得大大的,尖声:“原来是你这个小贱人勾搭博元私奔的!是你,果然是你!真的是你!我就说,我家博元这么优秀,怎么会做出此等糊涂事,都是被你这个贱人迷惑他。”
在孟氏心目中,错的都是别人,儿子是无辜的,儿子都是被人带歪了的。以前她就不断的埋怨着,说是叶梨采勾引了张博元。
但是每一次这样说,张博元都会维护着叶梨采,说是他主动的,让孟氏恨的牙痒痒的。
而今天张博元终于说出了实情,居然真的是叶梨采勾引张博元!
孟氏憋在心里的一口气终于狠狠的吐了出来,变成一座火山似的拼命爆发:“你个贱人!都是你勾搭张博元,都是你!要不然他现在娶的就是叶棠采了,而不是你这个丧门星。”
一边说着已经冲了出去,揪着叶梨采的头发,拼命的拉扯着。
叶梨采痛得不住地哭喊:“你们怎么这样对我?根本就不是我!不关我的事,我只不过是随口一说,然后是你自己拼命的拉着我跑!是你自己说,最恶心叶棠采了!是你自己说最喜欢我,要守护我一生一世……是你自己说,永不变心!也是你自己说,为了我,牺牲一切都值得!现在……全都成了狗屎了吗?”说到最后,嘶声力歇。
张博元听着叶梨采说着曾经的誓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找一个洞地洞钻进去,这些他全都不想再要承认,但他的确是说过的,他以前怎么会做出那么不可理喻的事情……
“你这个贱人,你还敢反抗,你还敢狡辩!”孟氏不住的死孔子,连形象都不顾了,这个贱人,可是祸害了他儿子一生一世。
“够了吵什么?”一个怒吼声响起。
所有人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只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站在门口,不是别人,正是张赞。
“祖父……”看见他,张博元不由的身子一抖。
“老太爷,你来得正好。”孟氏也看见张赞,立刻委屈地恐叫起来:“老太爷你看一看!以前你还说博元错了,是他不好!今儿个证明,那全都是叶梨采害的!都是这个小贱人勾引博元!博元才会娶了这一个丧门星。”
一边说着,又是啪啪的,打了叶梨采两个耳光,叶梨采被打得“啊”地一声尖叫,身子歪倒在地上。
“全都给我闭嘴。”张赞气得脸都黑了,盯着孟氏:“你还有个大家太太的模样吗?”
孟氏脸色一变,也想到自己的形象了,这才冷哼一声,一把甩开了叶梨采。
张赞背着手,一步步的走进来,一边打量着他们。
只见叶梨采趴在地上,披散着头发,呜呜的哭的凄惨。
孟氏一脸气愤的瞪着叶梨采,好像叶梨采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而张博元则是咬着唇低着头,好像受了什么天大委屈一样。
张赞看着委屈的像个小媳妇一样的张博元,又想到褚云攀那英英玉立的模样,两双一比较,便是气的不打一处出。
“你委屈个什么?”张赞怒吼一声。
“怎么不委屈呀?都是因为叶梨采这个贱人勾引,博元才娶了她的!”孟氏气急地说,“要不是她勾引,博元现在娶的就是叶棠采了,哪里会连一个进士都混不上。”
“你给我闭嘴。”张赞冷冷的瞪着孟氏,“牛不喝水还真的能强按牛头吗?如果他自己不愿意,别人怎样勾引也没用!你还给我委屈?都是你自己干的好事!叶梨采不是好人,你也不是个东西!”
一边说着便瞪着张博元。
张博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狠狠的咬着牙不做声。
“可是……”孟氏还是心有不甘,自己儿子的不如意,她恨不得把所有过错全都往叶梨采身上推。
“还可是个什么?”张赞呵呵冷笑,老眼微微的眯了起来,在孟氏还有张博元身上扫视着,“还说娶什么叶棠采,就你这人品,就你这怂样,你配得起吗?”
什么叫配不起?孟氏和张博元只觉得难受极了,心有不甘。
“你跟叶梨采,简直是一个破锅,一个烂盖,天造地设的一对!谁都不比谁高贵,还嫌弃呢!”张赞冷哼一声,冷冷地瞪着孟氏,“全都给我安分点!谁再给我作妖,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说着就狠狠地拂袖而去。
张博元脸色铁青,只垂着头。
孟氏还是无法认同张赞的话,心里气不打一处出,只恨恨地瞪着叶梨采:“博元……只是意志有些不紧定,若不是你勾引,哪会至此!”
说着又是“啪啪”两声,打了叶梨采两个耳光。
“啊啊啊——”叶梨采尖叫着,猛地一把推开孟氏,此时她已经披头散发,嘴角流出了鲜血,看着张博元,只见张博元缩在一处,脸铁青地垂下头,便呵呵尖笑:“瞧瞧你!你像个什么?这……就是我拼尽一切,抢回来的贵婿吗?啊啊——”
说着,她自己都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接着哭得不能自己。
以前她觉得张博元多高不可攀啊,三品大官的嫡长孙,少年秀才,意气风发……哪里想到,他会瞧上自己!
当时她真是又得意又受宠若惊。
最后,她还成功地把叶棠采挤走,把他抢了过来。自己当时别提多得意了!能嫁给他,她觉得自己简直是人生赢家!
哪里想到……自己嫁的是个什么东西啊?
……
朱轮华盖的大马车离开了张家,走在热热闹闹的大街上。秋风正凉,叶棠采心神颇好。
惠然道:“也不知咱们离开后,他们如何了。”
“一定很热闹。”叶棠采只淡然一笑。
惠然说:“她给咱们来阴的,咱们就给她来阳的。”
叶棠采嗤一声笑了:“还真觉得只有她一个是活人,别人都是木头桩子,会站在那里等着她害。”
“这是她自己抢来的婚姻,这后果,就让她自己慢慢地享受吧!”惠然说。
外面的庆儿欢快地赶着车,走到东街时,却没有走往通过城北那一边,而是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