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和,有时候是一束花,有时候是一碗鸡汤,有时候什么都不带,就只过去聊聊天。
魏和开始进行化疗了,头发大把大把的掉,整个人像一只蔫了的向日葵,在床上勉强靠着输液维持自己的生气。
许琮见过魏家父母,两老愁容满面,他们苍老不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他觉得难过,但生老病死从来都不是人做主的,只想办法让痛苦中的魏和能稍微开心一点。
今日魏和给他发消息,说自己想吃C路一家甜品店的泡芙,他昨晚刚做完化疗,这是他的奖励,许琮决定早些出门给他带过去。
许琮进浴室洗漱,贺闻还赖在床上不肯起,许琮的手机振动了好几次,贺闻被吵得掀开被子去够许琮的手机。
这些日子许琮的消息特别多,贺闻只当他工作上的事情,他们两人好不容易恢复以往的温馨,贺闻抢强忍着不悦没有干涉,但渐渐也尝出了些不对劲,即使是工作,也太频繁了。
他并不觉得查看许琮的手机有什么不对,许琮手机不设密码,贺闻轻而易举就划开了,密密麻麻十来条消息,都是一个叫魏和的发来的。
贺闻打开微信,点进魏和的聊天页面,首先钻入眼里就是一条,“许琮,你什么时候过来啊,我好想吃泡芙。”
“都九点了,你还不来吗?”
“我现在有点难受,刚吐过一回,肚子空荡荡的,想念你给我熬的汤了。”
贺闻越看越发觉语气里的亲昵,他坐直了身体,眼神慢慢阴沉下来,一下一下往上划着,消息只追到半个多月以前,他们每天都有联系,说的都是些琐碎的话,但汇聚起来,却温馨得刺眼。
贺闻捏紧了手机,恨不得当面进去质问许琮,但忍了又忍,最后将手机原封不动的放回床头柜,魏和没有收到回复,消息又发过来了。
贺闻躺回床上,眼神阴鸷的盯着天花板——他倒是想看看,这个魏和是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的傻逼玩意儿。
第35章
许琮向往常一样出了门,特地绕了路去买魏和心心念念的泡芙,泡芙散发着甜腻的香气,闻着心情都不由的好转。
但魏和今日的状态不好,就在许琮到前的十分钟,医生刚替他上了氧气瓶,许琮买的泡芙放在了桌子上无人问津。
他叹口气,望着病床上的少年,面黄肌瘦,若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腔,他都要怀疑这个人已经不在世上。
魏母以前总是哭,可现在却只是一脸麻木的坐在一旁,也不说话,垂着的脸显出极致的疲态,在此时此刻,许琮觉得说什么好话都显得虚伪了。
但他还是安慰了两句,可却再也无法在这里待下去,医院的消毒水味不断钻进他的鼻里,从刺鼻到适应,不过短短几分钟,人们说嗅觉是最不灵敏的,在一处地方待久了,什么味道都察觉不出来。
他庆幸着魏和可能也熟悉了这味道,自欺欺人的认为能减轻些痛苦。
照旧是上班,延迟了些时间才出公司,这半个多月他过得很是疲惫,魏和的病情令他担忧,他忍不住悲观的想,指不定有一天他再到医院,便见不到那个会忍着疼对他笑的少年。
屋里的灯亮着,贺闻坐在沙发上,许琮没有注意他的表情,放了包,正准备去浴室梳洗,却被贺闻阴沉沉的一句站住喊定了脚步。
许琮不明所以的看向贺闻,这才发觉他的脸色暗得近乎接近于黑,一双眼布满阴鸷的打量他,酝酿着狂风暴雨般。
他心里一个咯噔,不好的预感萦绕上心头,但还是强做镇定,问他怎么了。
“怎么了?”贺闻低着头轻轻笑了一声,笑里的冷意如同一把锐利的冰刃,再抬起眼从眼里烧出火光来,他缓缓站起来,灼热的目光使得许琮心悸,“会老情人开心吗?”
许琮怔了怔,有些反应不过来,贺闻已经三两步上前拉住他的手臂,那力度掐得许琮隐隐作痛,他压低了嗓,从喉咙里卡出两个字,“魏和。”
他想要查一个人实在太过于简单,包括魏和的病,魏和的过往,魏和与许琮的一段,他都查得清清楚楚,见到资料时,贺闻恨不得杀了许琮——他怎么敢当着自己的眼皮子去见以前的老情人。
可是就在那时,贺闻竟然连给许琮打一个电话的
力气都没有,他就在沙发上坐了两个小时,什么都没有干,满脑子都是许琮的背叛,他禁不住胡思乱想,想许琮的胆大妄为,想许琮和魏和经历过一些什么。
他心里是在意的,在意许琮的过去,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恨自己不是占有许琮的一个人,恨自己没有早点遇见许琮。
如今人在眼前,他却下不了狠手,贺闻只觉得五脏六腑的烧起来,理智全然被烧没了,他恶狠狠瞪着许琮,像一只要把猎物吞噬的野兽。
许琮被他吓到,条件反射想要挣脱贺闻的桎梏,但贺闻的力气大得可怕,他挣脱了好几次都被紧紧攥着,许琮压住心惊,解释道,“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样在贺闻听起来类似于欲盖弥彰的解释让他发狂,贺闻低吼着口不择言,“你他妈以前干什么的我不知道吗,你敢和我说一句你们两个是清清白白?”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天雷在许琮耳边炸开,炸得他脑袋乱哄哄的响,连手臂被束缚的疼痛感都消失,他不敢置信而又心痛的看着贺闻,待意识从四面八方回归,他幡然醒悟,眼瞳剧烈颤动,如鲠在喉,“你一直都看不起我。”
以前他不求贺闻看得起他,因为他本就生在肮脏里,但当自尊渐渐回归,他重拾起尊严后,便要向贺闻讨一分尊重,何况贺闻是清楚他为什么会在会所里工作的,他可以自欺欺人,可以装傻充愣,可是现在,就这一刻,他终于被贺闻的一句话给敲醒,哪怕贺闻对他再好,哪怕贺闻说多少甜言蜜语,贺闻都是看不起他的。
别人可以贬低他,但贺闻却是清楚着一切,将许琮渐渐结痂的伤口又撕裂开来,使得浓郁的鲜血流满了一地。
贺闻没有意识到许琮说这句话时的痛心,他只在乎着许琮有可能背叛他离开他,怒不可遏道,“从今天开始,你答应我不出去工作,也不去见魏和,所有的一切我既往不咎。”
他自以为是给出自己最大的纵容,只要许琮和以前一样乖乖听话,他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许琮默默看着他好一会,眼里的微光渐渐熄灭下去,贺闻想要限制他的生活,他现在才明白,贺闻要的是什么,是他无条件的服从,是他放低姿态,像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