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弟子往这边走来,似乎有些心有余悸,“你昨日夜里没事罢?”
柳澈深没有理会,只是将手上清洗的小衣放回去,拿过衣裳一角盖住,先拿了别的去洗。
那弟子面色还有些苍白,虚得不行,“你没觉得脚底发软吗,我瞧着你可一整夜没回来……”他说着,见他没说话,便以为是默认,颇有些伤感,“我们这些做徒弟的,真是太惨了,倒也不是说不愿意伺候师父,只是也不能这般摧残,往后我养好了,倒是可以替你分担,只是恐怕还要师父多招些徒弟才行。”
柳澈深动作微微一顿,慢慢抬眼看向他,眼中神情淡淡,颇有几分高深莫测。
…
拈花在屋里躺了一阵,就不敢再躺下去,她勉力起身穿好衣裳,出了屋去。
毕竟若是再在屋里躺下去,回来又招惹了他,那她可真是吃不消了,连这条命都有可能葬送在他手里。
拈花脚底发软,走路都有些虚。
旁边路过的婶子见她出来,当即走近,“怎么样,昨日里可拿下了?”
拈花听到这话,有些不开心,拿是拿下了,但他不是头一回。
婶子见状自然看懂,当即开口,“既然拿下了,可要喂饱,别被抢走了。”
拈花没有再开口,心情颇有些低落,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不高兴,就是心中难免醋醋的。
她头一回见他,心中就莫名欢喜,像是等了他许久一样。
拈花想着陷入沉思,婶子早就去忙活别的了。
远处柳澈深端着手里的衣物往这边走来,身后跟着那弟子,唯唯诺诺,似乎很是害怕。
拈花见他过来,腿是真的软,想要走却发现自己后知后觉给他泡了奶……
柳澈深走近这处,见她给他泡了奶,眉眼带笑,放下衣物,主动过来接过喝奶,片刻后,很是乖顺地开口,“师父,他有话和你说。”
拈花着实有些腿软,往后一坐,看向那弟子,“你有何事?”
那弟子当即白着一张脸跪下,还跪得离柳澈深好远,直颤着声音开口,“弟子……想要回蜘蛛洞……”
拈花闻言有些疑惑,“你昨日不是还要死要活离开吗?”
那弟子连忙摇头,“是我昨日没有想清楚,我还是想回蜘蛛洞,我更喜欢那边的师父。”
拈花着实是有些伤心了,她这个不采阳补阴的师父,竟然还比不上那个采阳补阴的蜘蛛精?
那弟子见她没有说话,当即膝行而去,一副她不答应,他马上就要死的害怕架势,“师父求求你,放我走罢!”
“师父,他想走就让他走罢,不愿意做你徒弟的人,强留也留不住。”柳澈深靠过来人畜无害地开口,刚头喝完奶,身上都还有奶香。
自然留不住,她也没想留,本就是让他暂住罢了。
拈花也没那力气说话,抬手挥了挥。
那弟子跟逃命似的,连行李都不理,当即往外跑去。
拈花着实有些想不通,怎么搞得她这里像阎罗地狱一样,明明是蜘蛛精那边要他的命才对,难道是被胁迫了?
拈花还在疑惑,柳澈深伸手握住她的手,“师父饿不饿?”
“早饿了,为师从昨日就开始饿了。”拈花当即收回手强调道,试图唤醒他的羞耻心。
不过显而易见,他没有这个东西。
柳澈深俯身过来,亲了亲她的脸颊,话间宠溺,“师父等等,我给你做糖心炖蛋。”
没有什么是糖心炖蛋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能,那就两顿。
这也算是唯一的安慰了。
拈花看着他人畜无害的脸,或许她等待许久的是糖心炖蛋罢,不怕徒弟长得好,就怕徒弟长得好,还会做她爱吃的。
简直是拿捏得稳稳的。
拈花吃着糖心炖蛋,有些醋醋的,“你这糖心炖蛋煮得挺好,往日还给谁煮过?”
柳澈深闻言看了过来,“只给师父煮过,没有别人。”
满口谎话!
煮得这么熟练,少说有几年功力,他自己又不爱吃甜的,还能平白无奇就会了,就像那事!
拈花心中越发不高兴,“为师有话要说。”
柳澈深眉眼染笑,很轻地开口,“嗯?”
拈花对上他的视线,一时都硬气不起来,“以后不许你再像昨日那般对我。”
柳澈深听到这话微微一顿,放下筷子看向她,眼中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神态,“为什么?”
拈花避开他的视线,“为师昨日是看在你年纪小,忍不住的份上才不忍心拒绝你,你以后不许再进我的屋。”
柳澈深看着她,“师父不是很喜欢吗,缠得那般紧。”
拈花被噎了一下,整个面红耳赤,有那么点狗急跳墙的意思,“胡说,为师没有,你自己不要脸还说为师!”
“别的我都同意,不行房这事,我不会同意的。”柳澈深很平静地开口,摆明了不可能。
拈花看他一本正经说这种话,真是臊得不行,他到底是怎么做到把这件事当做平常一般说出来,怎就完全不知羞?
拈花吃着糖心蛋,打量着柳澈深,这样不听话的徒弟,也不知要不要卖,卖掉的话,应该是值不少钱的……
第103章
拈花是打定主意夜里绝对不会再开门。
柳澈深倒没有再提这件事,像是她根本没有说过一样,还是像往常一般,将她所有的事都包了。
拈花见状有些打消了卖掉他的打算,毕竟这么乖巧懂事的弟子还是很难找的,最主要还这般合她眼缘,只是一处不听话罢了。
不过只要她不同意,他也不可能强迫,毕竟他是一头有礼的龙。
可她白日里这般坚定地想,夜里终究还是打了自己的脸。
拈花睡到日上三竿才勉强爬起来,趁他不注意,赶忙溜去了市集。
想起昨日,就很是羞耻。
她本是铁了心绝不开门,可着实架不住他低落的样子,他颇为有礼地站在外面,不让他进去,也没说什么,只是很落寞。
弄得她心里颇为愧疚,好像对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般,便一时心软应了他,没想到他还取了个灯笼过来,挂在床头,摇晃不休,让她都没眼敢看。
他这个年纪真是精力旺盛,热情得过分,平日里清冷温和,到了床榻上,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乱来,让她每每想起来都感觉脸烫得不行,
“奶果子要涨价了。”老树妖见她过来,开口说道。
拈花听到这话颇有些发虚,小脚丫都有些站不稳,“涨价,为什么?”
“东海里头的海树烂了根,倒了不少,如今就只剩下一棵,结的果子少得可怜,价钱便也升上去了,这一颗可要不少钱,你要是养龙,只怕要倾家荡产。
拈花一只小鸭都有些恍惚,她当然知晓倾家荡产是什么概念,这奶果子恐怕是万金难求。
老树妖开口劝她,“这龙的营养是不能缺的,你还是先想清楚,这龙到底还要不要养,倘若现下养了,往后养不起,那你前头的功夫便也白费了,倒不如早些给了别人来养,也免得你倾家荡产。”
拈花陷入沉思,她反复掂量了下自己的家产,虽说不少,但倘若要养龙,那是万万不够了。
这龙恐怕是养不起,硬要养下去,她可就要废了。
…
柳澈深在山外修炼,缓步往山外去接拈花,她变成小鸭出去,按脚力来算,也快到了。
“又要去接你师父吗?”前面一个女子缓步走近,明媚妖艳,顾盼之间皆是引诱,只眼睛那处青了一处,瞧着很是奇怪。
柳澈深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
蜘蛛精摸上眼睛,冷笑出声,“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东海那边的海树都烂了,果子卖得很贵,你那师父回来路上买只猪回来,说是家里的养不起,想要换好养的。”她说着,看着他笑得意味深长,“你……应该就是她口中的宠物罢?”
柳澈深闻言停下脚步。
蜘蛛精见状当即开口,“你师父恐怕是要抛弃你了。”她说着走近几步,红唇轻启,“你倒不如跟了我,我自然会比你那师父待你好些。”
柳澈深似乎不想多废话,随手一挥衣袖,眼前的蜘蛛精当即落在了地上,变成了一只花纹蜘蛛。
她落在地上,反应过来自己变成了原身,瞬间慌了神,“你做了什么?!”
柳澈深垂眼看她,眼里神情淡淡,像不出世的仙者,“既然修心不稳,那便重新修炼。”
那花纹蜘蛛看见他走远,当即施法,可竟然无论如何都变不回人形,意识修为散尽,一时间心中惊恐万分。
这个人竟然随手一挥,就将她变为了原身!
她必是疯了,才会觉得他是可以随手拿捏的小白脸!
…
柳澈深往回走着,面上虽然不显,但明显气着了。
他回了院子静等,不过片刻功夫,就听到了远处猪叫声,他慢慢抬眼看去,远处的女子散步似的走近,白衣翩然,清冷绝尘,只是手中牵着的猪,看上去很是不搭。
拈花饶有兴致牵着猪往前走。
这猪长得很是白净,肥嘟嘟的,是所有猪里面最好看的,把猪卖给她的人说了,猪很好养活,随便吃什么都能长肉,一点不矜贵,当宠物绝对不会有负担。
拈花便花了一点点小钱买了,至于家里这个,她已经托老树妖找好了买家,打算倒卖掉。
拈花才牵着猪往里面走,就迎面碰上了过来的柳澈深。
柳澈深看向她手里牵着的猪,“师父今日想吃猪肉?”
拈花颇有些心虚,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含糊其辞地开口,“路上瞧见的,这猪很是听话,便买了,往后当做宠物养,图个热闹。”
柳澈深闻言没有多说什么,伸手牵过她手里的绳子,“好,我来。”
拈花当即点点头,独自往屋里去,拿出小包,认真点着银钱,那买主很是爽快,已经付了银子,等明日就要过来接走。
拈花一边数,一边咂舌,不得不说,他真不是一般的值钱。
“师父今日挣了好多。”
拈花吓了一跳,手里的银票撒了一地,看着出现在她身后的人,惊魂未定。
怎么走路没有声音!
拈花连忙去捡银票,掩饰自己的心虚,“对啊,今天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