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方法来给自己炼制邪丹,延长寿命,又怕被其他正道修真之人识破,所以才禁止道佛两家讲道宣扬!”
“师父,不要妄下定论。”苏星南打断许三清的猜测,“按照你的说法,方篱燕跟殿下是一伙才对,但刚才阿水却说什么今天你休想阻挠殿下,那说明他是反对殿下,起码是反对这种邪法的吧?”
“啊……是啊,立场反了啊……”许三清意识到自己冤枉人了,不禁惭愧,“所以你才说,要让方太医给阿水治病,好逼他说出事情的真相?”
“我是这样打算的。但是如果阿水见了他没有反应,而他又矢口否认,坚持自己不认识阿水,那我们也没有办法。”苏星南哀叹道,“要是有能分辨一个人是否在说谎的道法就好了。”
“这个还真没有……”许三清眨眨眼睛,“不过我有办法可以让方太医说出真话!”
“哦?”苏星南诧异地打量一下双眼直发光的许三清,“真的?”
“嘿嘿,到时你就看我安排吧!”
方篱燕刚从宫里回来就收到苏星南的请帖,说自己家中来了一位重伤的朋友,希望方太医援手云云。方篱燕见苏星南今天早上连早朝都告假了,也没有起义,打点了药箱便往苏星南府邸去了。
一个伶俐的小仆带方篱燕到偏厅坐了,奉上茶果便下去通传。方篱燕放下药箱,却隐约觉得有一点不对。
若真有重伤之人急需医治,苏星南不亲自来迎就算了,却哪里还有闲情让他品茶?
方篱燕微微皱眉,捧起茶杯来轻啜一口。
色泽碧青,入口温和,回味带甘,茶叶条索紧细,含丫带叶。
龙虎山特差上清丫叶茶?!
方篱燕一惊,只见一个青衣道袍的干瘦之人慢慢走来,神情木讷地开口道,“燕子,这茶很久没喝到了吧?”
方篱燕猛地跳将起来,惊讶得口唇发抖,“五师兄!你竟然还活着!”
“拜托你一直看不起的邪法,我还死不去。”进门来的人是阿水,不过现在可以确切地称呼他为许清涟了。他动作迟缓,只站在那里,僵硬地说道,“可惜成了这样的活死人……”
“……师兄,我早说过那邪法不可取,你执迷不悔,今日之事,只能算是你自作自受。”方篱燕长叹一口气,复又坐下了,倒了一杯上清丫叶,推到桌边,“我们多年不见,有什么过节,都先饮一杯再说吧……我真的很久没有喝到丫茶了,四年,五年?哈,时间真是太快了。”
“你一口一个邪法,可你不还是堕落到现在的境地?”许清涟动作僵硬地坐下,却没有去拿茶杯,“我虽成了这个模样,却也比你落了个大恶之身要好。”
“一念为善,一念为恶,救人之时我是善,但我所救之人杀戮无数,就是我造的恶孽。”方篱燕端起茶杯来细细品味起来,“不过,若要我再做一次选择,我还是会救人的,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执迷不悔。师兄,请茶吧。”
“……你为何要救太子殿下?”许清涟不动,“你当日不是大力阻挠过吗?”
“你为何不喝茶?”方篱燕饮罢一杯,恋恋不舍地放下杯子,“是因为上清丫叶在龙虎山生成,自带灵气,你怕沾上一点,便会破了你的术法吗?”
话音未落,方篱燕捻起那丫叶分明的茶叶,一个弹指直击向许清涟眉间,许清涟全无躲避,茶叶稳稳黏了上去,后堂里传来一声叫痛,下一刻,苏星南已经抢出来把许清涟拉到身后,挡住了方篱燕掐向他喉咙的手。
“方太医,原来你不止会救人,还会杀人。”苏星南把许清涟推到身后,后一步赶到的许三清跑过去护在他身边,只见他额上还留着一点殷红的血珠,未及平复的喘息也带着真气的紊乱,一看便是刚被破法了。
方篱燕摇头,“我要杀他,你再快也赶不上。”说罢,又看许三清,“你们至少该把那只鬽妖叫来,就你一点小小的修为,在我面前卖弄傀儡术,也太看不起我了。”
“那天在林中破咏真招魂阵的人是你!”苏星南攥得拳头关节咯咯作响,“你是故意买下小姨的坟地,用散魂簪打散她魂魄,让她无法说出我的身世,是不是!”
“是,是我。”方篱燕平淡承认,“反正我已经是大恶之人,再造多少恶孽,也无所谓了。”
“你!”苏星南踏上一步,又死死忍住了,“你真的在用邪法为殿下治病续命?”
“殿下并不知情,我也没有用什么邪法。”方篱燕的视线越过苏星南,打量起许清涟,“神智涣散,精神不聚,果然是废了……怪我一时惊讶过度,竟然没马上识破,许三清,多日不见,你道法依旧不济啊。”
“我也不想来丢人现眼,但那就要怪那些道法高强的人,一个个都躲起来不当道士,只好让我滥竽充数了。”许三清一边吃力捉着因为恢复自己而乱动的许清涟,一边反驳,“你既然说邪法一事与太子无关,那他为何对道教如此厌恶?即使他有什么误解,你为什么不对他说出自己的身份,让他明白我们道教中人并没有欺神骗鬼,没有扰乱世道人心?你就不觉得自己说话自相矛盾吗?”
方篱燕仍是那副淡然的样子,一点都不为许三清的指责而动容,“人本来就是一种自相矛盾的动物。饥荒的时候,既想自己活命,又想重要的人活命,可粮食只有一份,到底该让自己还是他活呢?人不就是在这样的重重矛盾中,才会想要修仙学道,解脱矛盾的困扰吗?”
苏星南似乎捉到了一点虚无的线索,但方篱燕说得太快,那短暂掠过心头的一点疑惑便被掠了过去,“你到底是敌是友?”
“苏大人,听说你要辞官了。你们若是离开京城,无论是闲云野鹤山长水阔,还是精研道法再起道坛,我都祝你们求仁得仁。”方篱燕转身,拿起桌上茶壶,缓缓倒了一杯清茶,茶水拉成一道长长的极细的水流,落入杯子里无声无息,连水花都没溅起一滴,“但如果你们继续留在京城,只怕会有更多的事情发生,我唯一能跟你们保证的是,我也好,太子殿下也好,绝没有一丝想要用别人生命身骨去延续性命的打算。”
“你……”
“这一杯茶,我是真正想奉给我五师兄的。”方篱燕双手捧杯,踏前一步。
许三清跟苏星南互看一眼,慢慢让了开去,一左一右护着许清涟。
许清涟已经恢复那副疯癫模样,他缩在一角,警惕地看着走过来的方篱燕。
“师弟打师兄,无论如何都是忤逆,师兄,喝了这杯茶,就了了我们的尘缘跟道缘吧。”
方篱燕忽然一撩衣摆跪下了,站在两边的苏星南跟许三清都不由自主地再挪开了点,方篱燕跟许清涟是师兄弟,也就是许三清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