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的视线一直跟着顾小暖走,骆海笑了下说道,“我们再去找找,肯定还有卖的。”
而那个风车骆百川和顾小暖都很熟悉,因为没多久之前他们刚刚把血抹在了叶片上。
“小骆哥哥,到底发生什么了?”顾小暖好像想试着去拉一拉爸爸妈妈的手。
骆百川也特么想知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四十章 喷泉
顾小暖眼睛里泪盈盈的,她不舍地看着前方一家三口幸福洋溢的背影。
“想爸爸妈妈吗?”骆百川轻声问她。
“嗯。”
在恐惧黑暗的地窖里,顾小暖也曾想象过爸爸妈妈的模样,幻想过他们一定会来找自己的。现在顾小暖真的看见了,原来爸爸妈妈曾经这样宠着自己,把自己当作掌上明珠。
她也这样幸福过,顾小暖觉得挺满足了。
骆百川心疼地看着小暖,指了指前方说,“去抱抱他们吧?”
“可以吗?”
小半仙点了下头。
顾小暖跑得累了,在原地喘着气要妈妈抱,爸爸摸了摸她的头说,“妈妈累了,爸爸来背你。”
此刻妈妈已经张开手臂准备迎接宝贝,拿着风车的顾小暖扑到了爸爸背上,而像透明人一样的小暖轻轻地抱住了妈妈。
尽管妈妈什么都看不到,也感觉不到,但顾小暖还是在妈妈脸颊上亲了一下。
“小暖。”妈妈温柔地叫着。
顾小暖应了声,即使妈妈也听不到。
骆百川在路边摘了两朵清新的小野花,一粉一红。花朵像是被风吹起,一路飞呀飞飞到小小暖面前。
“妈妈你看,花儿自己飞起来了。”顾小暖惊讶地说。
妈妈也很惊喜,她笑着说,“因为小暖在,春暖花开了呀。”
“可是妈妈,现在是夏天。”
顾小暖趴在爸爸背上,伸长手臂捏住了这两朵花,她别了一朵在自己耳后,又帮妈妈别了一朵。
风轻轻吹过妈妈的长发,花儿差点掉下来,长大了的顾小暖连忙用手接住,小心翼翼地替妈妈别好。
“妈妈真好看!”小小暖嘴巴很甜。
“快点了,不然赶不上火车了。”
“那爸爸开火箭吧!”
说完,爸爸背着顾小暖跑了起来,颠得她咯咯直笑,妈妈跟在后面微笑地看着父女俩。
顾小暖看着看着,眼角滑落了一滴泪,她很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剩自己孤孤单单地在这个世界上。
“小暖。”
骆百川叫着她,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抱了抱。
但小半仙现在最怕的是时间不够,怕他跟小暖来不及看完这整场电影,就又被无形的力量拽回去。
他现在跟小暖一样,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远处的骆百川却闷闷不乐,他沮丧地垂着脑袋,整个人蔫儿着,视线里已经见不到那个彩色风车了。
骆海带着骆百川逛了一圈,也没找到其他卖风车的小贩,他有点后悔了,后悔今天出门着急忘了从家里带一个出来。
“骆骆,我们去坐摩天轮?”骆海指着天空,试图转移骆百川的注意力。
但骆百川依旧低头不语,拳头慢慢握紧了起来。
骆海心疼地看着骆百川,安抚似地摸了摸他的后颈,他知道弟弟是生气了。
“小骆哥哥,对不起。”顾小暖拉了下骆百川的衣角,“我要是知道你那时这么喜欢,我就让给你了。”
“傻丫头。”
骆百川笑着说,却看到骆海也抚摸着那个自己说道,“小傻瓜,哥哥跟你道歉好不好?”
小骆百川摇了摇头,不知是说道歉没用,还是不要哥哥道歉。
“那你要继续玩,还是回家?”
周围人来人往,热闹得很,骆海下意识地抓紧了弟弟的手腕,跟他紧紧地十指相扣,像是怕把他弄丢了。
可骆百川的小拳头握得很紧,哥哥只能心疼地掰开他的手指。
不远处是一个地面喷泉,喷泉并没有启动。地面上是由深浅不一的地砖围成的圆形,一圈又一圈,像一个个同心圆。
骆百川因为没抢到风车,异常的焦虑和烦躁,他突然跑到喷泉里沿着地砖不停地转圈走起来。这样刻板、重复、具有强迫性的动作,像是他排解焦虑的一种方式。
只是这样怪异的行为引起了周围家长和小朋友的围观,有人指指点点,也有顽皮的孩子跟在骆百川后面走。
他像时钟一样走着,也像风车一样转着。
骆海试图抱紧弟弟,安抚他让他冷静下来,却被骆百川狠狠地咬住了肩膀。
锁骨附近有很深的一口牙印,甚至渗出了血来。
这个牙印让小半仙看着就觉得很疼,他很希望自己此刻有一个创口贴,然后可以问骆海一声“哥哥,痛不痛?”,就像哥哥安慰自己那样去安慰哥哥。
记忆像是回到了两个人在风车里的时候,哥哥埋头在自己颈侧种了个草莓,他是这样轻又这样温柔,而那时的自己咬起来却那样狠。
“我讨厌你。”骆百川站在喷泉边对哥哥说。
“我知道。”
骆海抱着他说,毫不在意自己肩上的伤口。
只是骆百川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要转圈,骆海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把扛起了弟弟。
就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喷泉突然启动了,开始只有很小的水花。骆海跑了几步,环绕成圈的喷泉一下子升高了。
他们顺利躲开了,可从高空落下的水花却淋湿了弟弟的头发。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脸色惨白,眼角和嘴唇像是委屈极了透着红。
骆百川突然开始尖叫起来,这叫声像是弱小的动物在被猛兽撕咬,痛苦而无助。被水淋湿这件事情让他很绝望,绝望到用手捂住耳朵,连自己的叫声都怕。
哥哥心疼地抱住他,拍着背一下下地安抚着。
顾小暖也很心疼,她轻声说着,“小骆哥哥,好想抱抱你啊。”
她像是能明白骆百川。
或许曾经那个小骆哥哥的世界里有一扇打不开的门,而里面关着一个不断折磨他的怪兽,他很害怕所以只能尖叫。
就像曾经被关在无尽黑暗中的自己一样。
骆百川耳边是外面那个自己刺耳的尖叫,眼睛却始终锁在哥哥身上,哥哥这样温柔地抱他安抚他,甚至还亲了亲额头。
这样的情况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小半仙难受地想,他害怕这对哥哥而言其实是折磨。
尖叫声总算缓和了下来,骆百川的嗓子都嘶哑了,他胸膛起伏着断断续续地说,“要伞,我要一把伞。”
伞对骆百川来说是一种安慰,就像有的孩子寻求安慰的时候爱咬被角爱抱玩偶。
“哥哥,我要伞。”骆百川抓住骆海的肩膀,指甲嵌进了渗血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