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你好吗?”
“挺好的。”林小松抿了抿唇,眼神里有些木讷,“是平平的爸爸,他现在回心转意了。”
“对你好就行,他可能要误会了,你赶紧去看看。”
“哎。”
林小松从B区绕到A区的神经外科,跑了一路,气喘吁吁,跟他们科室里的人打了招呼,直接进了那人的办公室,里面窗明几净,却不见人影。
他喘着气跑回护士站,“楚毅不在他办公室。”
两个护士手上还有事,特地停下来,语气甚是温婉:“刚还在的啊,再等等吧。”
林小松四处看看,哪里有那人的影子,他道了声“谢谢”,拖沓着脚步走回副主任办公室,思来想去,决定动笔写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从打印机的进纸口里抽了张A4纸,落笔先写上“道歉信”三个字,憋了许久,勉强写了一行,词不达意,最后还是沦为了废纸。
等了半个小时没等到人,他终于坐不住,再去找那两护士,听她们说,楚毅可能是上手术了。林小松失望而归,去刘阳那儿准备拿上饭盒走人。好巧周玥也在病房里。
她估计是从刘阳口中知晓了方才的事,此刻正毫不避讳地观察着林小松的神情与动作,照她的性子,哪怕是饿死,哪怕女儿一辈子上不了学,也绝不会在垃圾桶里捡男人,人活一口气,闹他个天翻地覆,谁也别想好过。缘于这层根深蒂固的偏见,两家人几乎没有来往,只偶尔松松会去她家吃个便饭。
也正因为这层偏见,她无分对错,始终站在林小松这边,事事为他考虑。
周玥性子直,张口就问:“你老公怎么说?”
“他不在办公室。”
刘阳无缘无故被夹在二人之间,实在难堪:“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小弟弟,回去跟他好好解释下。”
“没事儿。”林小松拎上保温盒,看着他俩,“我去接孩子了。”
周玥送他出去,看他神情木然,担心他落了下风,于是便劝慰:“怕什么,你就跟他说是来送饭的,这么多只眼睛看着呢,别搞得他像吃了多大的亏,要说吃亏,也是你吃亏,他欠着你。”
林小松心情黯然,不想逞这些口舌之快,没精打采道:“姐,不会的,他没那么多心眼。”
楚毅确实没那么多心眼,真正有心眼的人是他,户口,房子,就连正在装修的新店,全是那个男人给的,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务实点吧林小松,别再糟蹋丈夫的心意了。可他到底积怨太深,凭什么他二十岁就要背井离乡生孩子,凭什么满腔心意就要被撕得鲜血淋漓,他想着这些,走了半程的路。
那爱吗?是爱的。男人的学识和相貌,以及偶尔的温存语调着实令他跪地臣服,他嘴上不说,心里在某些时刻却是十分快活的。
去幼儿园接了孩子,林小松又去海鲜市场转了圈,捞了只澳龙,回家忙活蒜蓉粉丝蒸龙虾,另外还有满满一桌菜,凉拌鸡丝,拔丝地瓜,麻婆豆腐,山药排骨汤。
等到八点,饭菜已凉,人还未归。
孩子和楚母先吃的晚饭,林小松一直凑在窗户边看,楚母觉得奇怪,问他:“你没打个电话问问什么时候回来啊?”
林小松扭头看着楚母,心虚道:“没打通,应该是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那要等到啥时候,你先吃吧。”
“我等他回来。”
乐乐插了句嘴:“爸爸你不吃饭,肚子都不饿吗?”
“不饿,你跟奶奶玩,爸爸等叔叔回来。”林小松转过头,继续向窗外瞭望,沉溺在自我安慰中,“马上就回来了。”
一辆大奔驶入视野,林小松看见是熟悉的车型,激动难捺,立马冲出家门,奔到负一楼去。
地下室光线暗,白炽灯散发着细弱惨淡的橘色光芒,林小松摸到他们家车子旁边伺机等待,楚毅跨下汽车,按了下车钥匙上的锁车键,抬头短暂地瞥了他一眼。
“你回来了啊。”林小松殷切地试探。
楚毅径直往前走,林小松跟上去,“你吃饭了没?”
“吃过了。”
林小松无话可说,跟着一起进了电梯,抬眼偷偷瞧着那人的侧颜,手指矫情地勾了勾,一步步往前试探,最后大着胆子牢牢握住了男人的手。楚毅不为所动,神色始终淡然。
很快电梯门开,楚毅很自然地抽出自己的手,迈步出去。
楚母看出了两口子不对付,估摸着儿媳妇出轨那事十有八九是真的,想想都替自己儿子叫冤,哪一点配不上他,至于嘛,竟然在外头偷人。生气归生气,但凡两口子还想在一块过,她这个婆婆不太好掺和。
她这会儿没给林小松好脸,阴阳怪气道:“你跟楚毅好好谈,我带乐乐去我那儿。”
晚上洗完澡,林小松坐在梳妆台前拍水乳,后脑勺像长了两只眼睛,耳朵也提溜着,时刻探听后方动静。
他抹完脸,轻手轻脚地过去,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似乎还不够,悄悄往左边移了点,再移了点,然后一把搂住男人的腰,腆着脸凑上去,“楚毅哥,你别生我的气了。”
“松手。”
“你不生我气了,我就松。”
“胡搅蛮缠。”楚毅沉沉地盯着他,“长本事了,现在还会撒谎,林小松,你这颗不太聪明的脑子能同时应付两个人吗?”
“应付不过来。”林小松紧紧搂着男人的腰,死活不撒手,“我给你发的微信,你看了没?”
“看个屁!”楚毅没好气,甩开了他的手,抱了床干净被子去了书房,留下林小松独自面对长夜。
林小松是个口舌笨拙的人,遇事也学不来从容,他在房间里苦思冥想写了封道歉信,开头还是那三个字的标题,里面提到了他以后保证会每天买菜做饭,也着重说明男人在他心中无可取代的地位,末了,写上了一句,“对不起,我就是仗着你喜欢我,胡作非为。”
他将这两页信对折,灰溜溜地跑去书房。
房门紧闭,林小松自作聪明地开了条缝,缝越开越大,同时他也发现那人正思忖着看着他。刚才抱来的被子铺在一角的折叠床上,瞧着冷清清的,主人并不曾光顾,只是坐在椅子上抽烟。
林小松挺直了腰板,“我是来道歉的。”
小步子颠颠地,林小松走到了楚毅跟前,不请自来似的,就要往男人的腿上坐。
楚毅夹着烟,推开了他,“你往我身上挤什么。”
林小松再次站直了,把自己的道歉信摆到桌上,熨平了,“给你看的。”
楚毅几不可查地瞥了眼,一手磕了磕烟灰,看着林小松:“为什么撒谎?”
林小松与他对视:“我怕你不高兴。”
“媳妇见朋友,我有什么不高兴的。”楚毅后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