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不可查的细微颤动，那么清晰地传到了季非的心里。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宝贝？”

    “我从小就是个孤儿。”闷闷的声音从胸口传来。

    “孤儿院的孩子觉得我好欺负，老是抢我的东西。”

    “院长不是好人。”

    “总有一些人遍体鳞伤。”

    “是妈妈，把我拉出了地狱。”她攥紧了季非的衣服，声音都是颤抖的，“可是，他又把我推进了深渊。”

    季非的手不自觉收紧。他低头吻了吻女孩的发顶。

    “小时候，他无数次地想要丢掉我，或是想拿我去抵债，是妈妈，忍受着他的毒打，把我紧紧护住。”

    “妈妈生前只有一个愿望，好好让妹妹长大。可是……”女孩已经哭得撕心裂肺，“妹妹被他卖了啊……”

    “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赎回妹妹。我一天打七份工，我努力攒钱，我省吃俭用，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他，可妹妹…已经再也找不到了……再也找不到了。”

    “他就是个畜生。”

    泪水浸透了季非的衣服，汹涌滚烫得连带他的心都疼了起来。

    将人小心地放在床上，他捧起她的脸，一点一点吻去所有的泪痕。

    “我怎么会讨厌你呢，”如哄孩子般，是最温柔的低语。

    “你是我的宝贝，我爱你都来不及。”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以后我会在你身边，我发誓，”

    “不会有人欺负你，我会保护好你。”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窗外的树影在晚风中晃出了月色的身影，季非站在阳台上，手中还夹着一根燃着的香烟。

    电话那头隐约传里“孤儿院”、“收养”、“赌债”、“打工”的字眼。

    季非缓缓吐出几圈白烟，只是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冷。

    “……不仅如此，调查显示，实际上秦天的债秦小姐早就帮他还清了…只是因为好吃懒做…故意说欠了那么多钱…和那伙人串通好了，四六分……”

    眼中的狠戾隐匿在黑夜之中。

    “既然他喜欢赌，就让他赌个够。”

    卧室里突然传来了不安的啜泣声，季非神色微微一变，立刻挂了电话，掐灭烟头，大步走了进去。

    睡梦中的人惊惶无助，脸颊上是被泪水和汗水浸湿的发丝。

    “不会的…季叔叔…”

    “不要…不要走……”

    “绎绎，醒醒。”季非抚着她的脸轻轻唤她，“绎绎。”

    睁开一双婆娑的的泪眼后，秦绎绎似乎没反应过来，还有点呆。

    “做噩梦了？”季非低声询问。

    看清楚眼前的人后，小姑娘瘪着嘴躲进他怀里。

    “不怕，只是一个梦而已。”他抚了抚她的背。

    过了好一会儿，秦绎绎才清醒过来，她埋在季非的颈窝，声音无比脆弱：“嗯……我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梦见你走了，跟别人走了……幸好只是梦。”无助得像是受伤的幼兽，她的小手紧紧地抓着他，浑身都充满了不安。

    季非一颗心倏尔变得异常柔软。他轻轻拭去了她额头的细汗，认真说道：

    “没事的，我不会走的。”

    毛茸茸的脑袋点了点。

    季非干脆抱着她躺在床上，“你是我的女朋友，你不赶我走我可要赖在你身边的。”

    “对于跟你谈恋爱的事情，我持百分百认真与坦诚。”

    “季叔叔，我要…坦白一件事情。”秦绎绎心虚地瞄了他一眼。

    “什么？”季非摸了摸她的头。

    “你之前，不是给我送了一条很贵的手链嘛，”她吞吞吐吐，“为了还债，我、我……”

    “你怎么了？”

    “我把它当了求你不要生气不要凶我！”秦绎绎飞快地说完然后一骨碌钻进被窝，紧紧拽着被子蒙住自己。

    “对不起嘛~~”

    季非看着她的举动哭笑不得，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人从被窝里拎出来，“我都还没说什么呢。”

    秦绎绎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好了，”季非顺了顺小姑娘有些炸了的头发，“既然东西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你有权处置它。”

    秦绎绎眨巴眼睛，“你不生气吗？”

    季非摇头。

    “我只是心疼。”

    秦绎绎一愣。

    季非没再说什么。

    她当时肯定很缺钱，一个人那么辛苦地工作，只是为了一个虚假的承诺，他又怎么忍心去责怪她？

    “其实，我也不是一开始就……因为手链被，那几个人弄坏了，”秦绎绎有些难过，“我拿去修，可是修理费太贵了，我没有钱，然后……”

    “好了，没关系，”不用问季非也知道是哪些人，不愿意看到她再自责，他安慰道，“能帮助到你，它就实现了它的最大价值。”

    “以后我会送更加漂亮的手链给你。”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他以为女孩睡着了的时候，闷闷地声音从胸口传来：

    “我还想问你个问题。”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