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信任你?”花玉满质问道。
萧扶玉走近坐在茶桌处的花玉满,道:“我总要知道我为何被牵连吧。”
按她的角度来看,的确是被花玉满牵连进来的。
花玉满顿了顿,道:“告诉你也无妨。”
说着,花玉满斟上茶水,眸色微暗,放轻声音道:“猜得没错的话,他们是为了张地道图,所描绘的乃为谍网司暗地通道,我能告诉你的就只有这么多。”
谍网司与监察司统称谍阁,司门修建之地与监察司紧接,自谍网十几年前关闭之后,无人再能踏入司门的地下暗道。
而穿过暗道后,藏着的正是错综复杂的谍网情报汇聚室,唯有金羽令可以打开门关,召集天下谍者与隐士,这就是这张图的重要性,这也是为什么只有金羽令能启动谍网的原因所在。
萧扶玉微微扬眉尾,颌首不再追问。
光是花玉满单单一句地道图,她便能猜到不少,想来是以防隔墙有耳,花玉满不敢讲话说全。
花玉满神色自若地喝茶,开口道:“不过放心,这要不了你我的命,我花十三娘护得了你。”
萧扶玉收敛心神,转而道:“卫丞相可知道玉满楼有这东西?”
“知道。”花玉满道:“但他不知道我要将此送入京都。”
这张图是残次品,所以意图送入京都修复,这件事极为严密,没人知道此行中藏有地道图,按理说是十分安全。
除非玉满楼里出了内贼,还是她较为信任的人,眼下她倒是想探探这内贼是谁。
第38章 脱身 莫非卫玠出事了
鉴于此地不甚安全, 萧扶玉没有再过多的询问,虽然她想知道花玉满到底把地道图放在哪里了,不过还是放一放。
萧扶玉来回扫视房间内的装潢, 道:“眼下还是先想想怎么脱身吧。”
她走到窗户旁,试图推开窗牖, 发现已完全被锁死后。房间里里外外,只有一处高墙上又个透气的小窗口, 不过那窗口过高, 是有一颗头的大小, 基本没有。
花玉满放下手中茶杯,瞥向那高窗,她倒是想探探大当家虚实, 但凌雀山庄上下近五百人,不易逃脱,若受困不知要被困多久。
看着萧扶玉左敲又看的,花玉满沉默片刻,的确还是尽早脱身的好。她站起身来, 将一只黄梨花圈椅放在那高窗下, 转身便踩上椅子。
萧扶玉见此连忙走近将椅子扶稳,道:“你做什么, 那窗户过小又高, 没用的。”
花玉满即便是踩上椅子, 都需要踮脚伸手才摸到窗棂。她顿了顿,从衣襟拿出一只竹木制的口哨, 看起来似乎并不起眼,道:“我有别的打算。”
言罢,她把口哨吹响, 一声如鸽般的声音暮然而出,萧扶玉忙扯住她的裙摆,“门外有守卫呢,这动静会被听见的。”
花玉满抿了抿唇,她只吹一声,看向厢房门不动声色,只见那两道身影仅是动了两下,没有过多的举动。
片刻之后,忽一道飞扑的声响,窗棂上飞来一只小巧的信鸽,羽毛洁白,歪着脑袋盯着底下的二人,颇有灵性。
萧扶玉神色微喜,道:“这......”
花玉满轻轻抬手,那只信鸽便跳进她的手掌里。
萧扶玉正想环顾四周可有什么用作求救的物件,便见花玉满将一根红色的细绳绑在信鸽的腿上。
萧扶玉略微疑惑,“这是玉满楼的信鸽?”
花玉满放走信鸽,回道:“能报信就信,管它是谁的。”
话音刚落,便见那信鸽飞出窗去,不见了踪影。
正此时,另一处被锁死的窗户传来一阵动静,一把匕刃从窗牖缝隙刺穿过来,发出嗒的一声,声响不算大,但在房间里尤为显耳。
二人连忙看向那处窗户,心顿时提了起来,花玉满从椅上下来,二人便警惕地退后两步。
窗牖被轻缓地推开,一个墨衣男子利落地在窗户上一跃,潇洒地落入房内,一抬头只见两尺处的屏风旁,萧扶玉和花玉满神色紧张。
“云峥?”
云峥扬唇一笑,“辞雪姑娘,花楼主。”
二人顿时放松下来,萧扶玉走上前来,“你不是候在卫相左右吗。”
“情况有变,临川先生所处的别院闯入死士,大人唯恐姑娘出事,便命属下尾随而来。”云峥立正身形,又道:“但属下慢了一步,赶到时两位已被这庄子里的人押在路上,闲话不多说,还是赶紧出去吧。”
听此,萧扶玉不再耽搁,将面纱戴上,三人翻窗而出,而候在厢房正门前的守卫丝毫未有察觉。
这山庄颇大,不少护卫来回巡视,入庄时,云峥已在各处踩过点,大概了解地形。
三人避在正厅房屋后,花玉满低声道:“还得去拿地道图。”
萧扶玉看向她,道:“图纸你到底放在何处?”
花玉满回道:“夹在马车轱辘里,所以他们找不出来。”
那车轱辘做了特殊处理,正好有个既不伤物,也容得了图纸的空隙。
萧扶玉道:“你可真会藏。”
云峥一边警惕着四处,一边回道:“玉满楼的马车在西苑庭院里,不过被人严加看护着,难以靠近。”
萧扶玉沉思了一下,道:“得想个法子将人支走。”
正盘算着如何取回地道图纸,忽一众脚步声响起,三人将身形掩了掩,透过熙攘的草木,只见远处有一行人马入正院来。
这群人所穿衣物与庄内不同,是一身黑色劲衣,为首之人人高马大,脸上蓄满胡须,颇为粗旷,正是凌雀山庄的大当家凌野。
凌甫从院内出来迎接,连道几声大哥,询问可将事办齐了?
那凌野扬声一笑,将身后的男子押上来,男子身着宝蓝衣衫,虽未被捆住手脚,但左右有人押着,他容颜清俊尔雅,颇为眼熟。
花玉满当即沉了面容,“兄长。”
三人皆有心惊,这就是一直未曾露过身的制器名匠孟临川,萧扶玉对他还是有印象的,前世见过不止一面。
萧扶玉眉目紧锁,卫玠不是去寻孟临川了吗,听云峥所言,他已知别院出事,带人前去搭救。
而孟临川仍被绑到了此地,莫非卫玠出事了,她记得他的肩伤还未痊愈,萧扶玉心里一突一突的,有些不安起来。
远处的凌甫见了人,道:“大哥威武,那一众杂鱼岂是你的对手,如此极好,赵世子已在里头等你许久了。”
赵世子?
萧扶玉眸色微凛,赵千檀竟也在这山庄之内,看来派人堵截玉满楼马车的是他,令人抓走孟临川的也是他。
正院内,一个护卫疾步奔来,在凌甫身旁躬身慌张道:“三当家,那...花玉满跑了!”
“什么!”凌甫脸色立马冷下,一脚将那护卫踢翻于地。
那大当家凌野也没了方才的好脸色,立马将凌甫训斥一番,这次可是在替赵世子办事,一无所获便算了,还出了岔子。
这怪下来便是在他头上,只能先将孟临川带到赵世子跟前再说。
凌野对着凌甫下令道:“应当还未走远,你给老子好好巡查山庄,将那女人抓回来。”
见此,躲在房屋旁草木处的三人心头一沉,当即不敢再露视角,藏身于房屋之后,只听庄内护卫一阵脚步声,凌甫率人巡查。
好在云峥率先在此了解过地形,山庄边角处的人员松动,三人暂且可以避开护卫的视角。
若凌甫有警觉的话,此刻山庄外应该布满守卫在追寻花玉满的下落,要想出去就更难了,更别说地道图的事。
三人走出正院,直到西面的位置,沿途撞见护卫巡视,云峥手持匕首,趁其不备将护卫一刀解决,都不见血迹。
云峥将匕首交给萧扶玉防身,对二人道:“先换上庄内护卫的衣服,待到晚上就行动就方便得多了。”
萧扶玉握着匕首颌首,虽说花玉满可用香解决几名护卫,但香味明显,容易被发现,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随意使用。
云峥去将抹杀的尸首处理,三人换上衣装。
萧扶玉将头上发簪取下,长发散落于腰际,再随手将长发挽成男子发髻,这女子的发髻不会梳,但她女扮男装多年,男子的束发可谓是手到擒来。
迅速整理好着装后,云峥也处理好尸首,花玉满开口道:“得寻个地方躲起来,我已传信出去,等到天黑会有人前来的。”
萧扶玉低思片刻,开口道:“正所谓最危险之地便是最安全之地,既然我们是从西苑的厢房出来的,那么西苑的护卫相对来说可能会少一下。”
云峥便回道:“又回到那间厢房里?”
“不妥。”萧扶玉道:“那处视角封闭,难以观察情况,若被发现,那便是自投罗网。”
言语刚落,便有一行护卫巡查过来,三人连忙藏于房屋后角躲避。
待那行护卫离去,云峥瞥了一眼远处的人影,随口道:“要视角开阔,那就只能是西面的望火楼了。”
他不过随口一提,这法子实在冒险,回首过来,只见两个女人跃跃欲试的表情。
云峥轻咽唾沫,道:“不会吧。”
......
凌雀山庄有两处小型望火楼,分东西两侧,所处的地方也较为明显,楼台上通常有一名守卫观望,仅可容纳两三人站立。
有檐台做掩护,的确是个不亦察觉的地方,但不容易上去,费力费时,恐怕还没入楼台便会被发现。
但毕竟只是座山庄,可比不得皇宫森严,忽然望火楼上站立的守卫倒下,东面之处有人高呼,发现花玉满的踪迹。
当即有人率一众手下赶过去,得到的只是花玉满的一件外衣,还带有可有可无的暗香,当即迷晕两人。
而在西望火楼上,新的守卫已经换上。
云峥神色难看,背着方才倒下守卫身上的箭囊,手提弓箭,整个地界宽广的凌雀山庄尽收眼帘,可见来来往往全都是走动的护卫。
猜得没错,此刻山庄之外,凌甫带着人在搜罗,看样子是越寻越远了。
萧扶玉同花玉满躲在望火楼的栏板下,由于位置过于窄小,二人缩成两个团子。
花玉满还郑重其事地轻声道:“待到有人来救我们时,你先速速离开,我还得取回地道图,还得救兄长。”
她口中的兄长便是孟临川。
萧扶玉轻轻抿唇,虽然不知具体情况如何,但心里还是放不下卫玠。
若他与孟临川同在别院,应该不会让凌野这么简单就带走孟临川,除非是出了什么意外。
萧扶玉道:“此事也与我有关,我岂能说走就走。”
花玉满一顿,这金羽令的事与她一个小妾侍有什么关系,他看了一眼站立着的云峥。
云峥则耸了下肩,不好回答,金羽令的争夺到最后可不就是为了皇帝陛下,话说得也对。
萧扶玉面色微沉,还有凌雀山庄欺凌百姓的事,也要有个结果,她看邳州的太守可以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