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点了支烟。
一手抚上了门前那块腐烂的牌子。
木牌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上面的字样也已经变得扭曲模糊。
他用指腹仔细辨认。
最后,他确定了。
「日尔木市第一精神病院」
这一刻,他在想什么?没人可以猜到。
下雨了,雨点啪嗒啪嗒地打在窗上。
而北城还是下雪的季节。
彭晋小跑过去,在靳朝安身后为他打起伞。
靳朝安在风中默默抽完一支烟。
他回到车里,表情平静,看不出一丝波澜。
“查一下新址。”
彭晋这就去办。
庄灿强迫自己不要总想去看他的脸。
她告诉自己要铁石心肠。
他难不难过,痛不痛苦,全都和她无关。
索性,靳朝安也没有看她。
他始终闭着眼,在等彭晋的结果。
此刻已是凌晨一点。
庄灿困得打了个哈欠。
靳朝安平声开口:“我派人送你去酒店休息。”
“不行!”庄灿强打起精神,她跟来的目的就是想知道这一切的谜团,好不容易走到最后这一步,现在走开岂不是功亏一篑?
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少跟我来过河拆桥这一套,我把你带到目的地了你想把我一脚踢开,门都没有!今晚你去哪我去哪,你看我走不走!”
靳朝安紧闭的睫毛颤动着,他在痛,也在忍,可下一秒,他再也忍受不住,转身抱住了她。
把她紧紧捂在他的胸口。
好痛,真的好痛。
只有抱着她,才能稍微缓和一点这份痛。
庄灿推他。
靳朝安说求你。
庄灿愣了下,没有再动。
他大手抚摸着她的脑后。
紧紧闭着眼,解释给她听,“我不是怕你知道我的秘密,相反,所有的一切你都可以开口问我,只是,唯有这件事,我无法回答你……因为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所以才会带你走这一趟,可一路舟车劳累,你又怀着身孕,我心疼你——”
“你少跟我假惺惺。”庄灿还是推开了他,“不是你要扒我皮抽我筋的时候了?呵呵。”
靳朝安垂着身子,一手支撑着座椅,没再说话。
彭晋很快查到,并把现任院长的信息全都调了出来。
新址在城区,车队冒着大雨,立刻往回开。
靳朝安按着太阳穴,“给周市长打个电话,辛苦他出面牵个线。”
庄灿有点吃惊靳朝安的人脉。
在北城翻云覆雨也就算了,这手居然还能伸到洲省来?
其实牵线这种事,对他们这种人来说不算难,但难就难在,短短十五分钟这件事竟然就落实了。
彭晋挂了电话,回过头来,“邹院长已经赶去医院等您了。”
庄灿看了靳朝安一眼。
到了目的地,果然邹院在大门口亲自迎接。
庄灿随在靳朝安身后下了车,延悦帮她举着伞,她不用,她自己有手自己拿。
外面下着雨,又是深夜,庄灿一出来就打了个激灵,索性延悦及时给她披上了外套。
靳朝安和院长简单说了两句,一行人往里面走。
所有保镖都跟上。
说实话,庄灿还是第一次大半夜闯精神病院,那要说完全不怕,是不可能的……
尤其进了楼里,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传来,甚至还能听到病区那边传来铁链和枷锁的撞击声……
还有笑声……
延悦也怕,紧紧拉着庄灿的手,两个人又怂还又要跟着。
这时靳朝安突然回头看了庄灿一眼,差点没把庄灿吓死。
“你,你干什么!”
靳朝安走过去,给她紧了紧外套,然后便搂着她一起走,穿越病区,直到听不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后,才松开她。
庄灿又回到延悦身边。
“三哥刚刚是怕你害怕。”延悦怕她不懂。
“我看是他怕吧!”庄灿可懂了,她才不怕!
到了院长办公室。
靳朝安的手下站到他面前,依次摇了摇头。
刚刚故意绕那一圈,就是为了让他们查看一下病房里有没有他要找的人。
靳朝安随后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到桌子上,推到院长面前。
庄灿惊呆了,这张照片,不就是她冒着大火从爷爷的书房里救下来的那张吗?
可是那张不是已经毁了?竟然还有一张?
靳朝安看出她的疑惑,给她解答,“很早之前从爷爷那里偷出来复印的。”
“那你还让我去闯火场!”
“不是我让你去闯火场。”
庄灿气死,他要早说照片他有备份,她怎么可能还去闯火场?就是他,就是他让的。
“但却是我害你受伤。”
“?”
靳朝安不再看她,回过头问院长,“如何??????”
院长摘下眼镜,摇了摇头,“我可以很确定,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
“不可能。”
“你要不信,我可以叫人把档案室打开,随便你翻。”
“那就去开。”
一行人来到档案室。
黑乎乎的,还没开灯。
这时窗外一个惊雷,延悦“啊啊啊啊”扑进庄灿怀里。
庄灿看着头埋在延良怀里的延悦,摇了摇头。
灯开了。
延良红着脸,“你……”
延悦一抬头,“啊啊啊啊啊!”
靳朝安侧身呵斥一声,“闭嘴。”
吓得后面几个人谁也不敢再出声音。
院长找了几个工作人员过来翻档案。
从今年到去年,再到前年,一年一年地往后翻。
已经翻到了十年前,还是毫无线索。
庄灿不禁思考爷爷说的话,她不由自主地去看靳朝安。
他也在低头翻阅着档案,眉头紧锁,表情很认真。
不知道他在翻阅这些精神病人的档案时,是什么心情。
他会不会每翻一页,就会想到他的妈妈是个精神病。
还是他从未见过的亲生母亲。
“找到了!”有人大喊,赶紧把档案递给院长。
靳朝安起身,庄灿亲眼看着他的身子轻微晃了下,被彭晋一把扶住。
“怎样?”他问。
庄灿屏住呼吸。
院长看了半天,把档案递给他,深深叹了口气,“人死了。”
而且已经死了很久很久,还是在医院搬迁前死的,所以档案都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