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府里请来的厨娘学了一早晨便上手了。
厨娘准备了三种月饼皮,浆皮、酥皮和混糖皮。老太太喜欢浆皮的,而纪澄自己喜欢酥皮,只是她实在拿不准沈彻喜欢什么皮的,便各自做了些。
那月饼馅儿也是繁多,纪澄做了些红豆馅儿的、莲蓉馅儿的并芋蓉馅儿的甜味儿月饼,至于那咸味儿的则挑了火腿、鲜肉两类。
其实月饼吃了这么些年,皮、馅儿都是大同小异,连形状都是倒入面点模子里压实翻出来的。
纪澄为了将只的月饼区别开来,送给老太太的月饼那皮上是纪澄自己写的八个不同字体的“寿”,其余人则是“喜”,唯一特别一点儿的是送给弘哥儿的。
说起来纪澄也许久没看到弘哥儿了,因为纪澄嫁到沈府的时候弘哥儿小小年纪就已经被送到了靖武书院念书,除了年节之外等闲都不会回府。可即使在沈府遇上了,弘哥儿也再不是当年诸事懵懂的孩童了,如今差不多有十岁了,言行举止已经有了他爹爹的风范,虽然叫人看了欣慰,可也就不那么亲近了。
纪澄给弘哥儿做的月饼被她的巧手捏成了老鹰的形状,他小时候就爱老鹰,连做纸鸢也是老鹰形的。
黄大娘在旁边看着纪澄那纤纤细指几捏几转之间就捏出了个老鹰,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亏得少奶奶是主子,否则咱们这些人都没脸说自己在厨房上伺候了。”
纪澄笑了笑,“你们也做了一天了,出去休息一会儿吧。”
做主子的都还兢兢业业地在做月饼,做下人的哪敢休息,黄大娘赶紧摇头。
纪澄道:“不用因为我在这里就拘束。这人又不是牛,哪有不休息的?”纪澄回头又对榆钱儿道:“就说我说的,厨上的人这几日都辛苦了,你拿点儿银子给她们加几个菜,酒就算了,等月饼做好装了匣,再置办一桌酒菜赏她们。”
黄大娘带着厨上的丫头、婆子赶紧地谢了赏。
待厨上的人走后,纪澄这才做起给沈彻的月饼来,为了塑形所以用的是浆皮,纪澄将皮捏成了山茶花形,以馅儿填塞,恁是被她的巧手捏了九朵整整齐齐的茶花来,且各种馅料都不同,总有一样沈彻肯定能入口。
这山茶花捏起来最是费功夫,坏了一点儿纪澄就重头再来,被她废掉的月饼皮都有一盆子了。
榆钱儿看着新出炉的一匣九盏山茶月饼,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姑娘,这看着可太美了,叫人可怎么舍得吃啊?”
纪澄摸了摸下巴道:“看着倒不像月饼了。“榆钱儿一想起纪澄下午疯狂返工的劲儿就道:“怎么不像了,中秋节做的饼子都是月饼,谁也没规定月饼一定是圆的呀。那月亮还有变月牙的时候呢。”
纪澄赞赏地看了看榆钱儿,会说话。
纪澄辛苦了好几日,不仅自己做了月饼,还要将分送月饼的单子列出来,京师世家有互相馈赠月饼的习俗,纪澄作为齐国公府的冢妇还是第一次负责这件事,因此细细核对了那单子三、四遍,确认没有漏人这才把单子发下去。
当然分送亲朋的月饼都是大厨房的厨娘做的,送给沈家主子的则搭了一份纪澄的心意。
老太太吃了两个红豆馅儿的月饼后道:“我都忘了你的厨艺向来不错,这月饼我吃了几十年,也不是我夸你,这馅儿是我吃过的最香的,也不甜腻,还有点甜酸。”
纪澄道:“我看你老人家虽然喜欢甜点,但又不喜欢那腻甜的,所以这馅儿加了一点儿酸橙酱调味儿。”
“你有心了。”老太太笑道。
纪澄刚回九里院,安和公主身边的微雨就从外头进来给她请安,“少奶奶,公主吃了你送过去的月饼,叫奴婢来问一声,可还有多的?”
安和公主什么人啊?那嘴早就被御厨养刁了的,什么好东西没吃过,这会儿居然叫丫头来要月饼,可见是真喜欢。
纪澄道:“有的,昨日我多做了一匣子。”纪澄侧头看榆钱儿,榆钱儿立即会意地领了微雨去拿月饼。送给安和的月饼纪澄也是用了心的,那馅儿是用葡萄酒调制的,带着一股果香和酒香。
府里的主子都收到了纪澄送的月饼,几乎就没有不喜欢的。便是沈御那里,他虽然不喜欢甜点,但也吃了一枚。
崔珑在旁边摸着肚子笑道:“二弟妹真是十分有心,知道我害口,这月饼用的是梅子馅儿的,也不知她怎么捣鼓出来的,我今日吃了两枚,也没有反胃,估计我肚子里这小东西也喜欢呢。”
沈御疑惑地道:“是她亲手做的?”
崔珑点点头,“可不是么?真没想到二弟妹还有这样的手艺。”
沈御侧头对旁边伺候的丫头道:“去九里院问问二少奶奶,可还有多做的月饼?”崔珑害口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难得有吃得下的东西,自然就稀罕了。
崔珑笑道:“郎君,别麻烦了,二弟妹的杂事儿也多。”
沈御道:“无妨,我也是喜欢吃的。”
崔珑心里只当沈御体贴自己,也是满心欢喜。
除了常衡院的主子喜欢纪澄的手艺外,静怡院里沈徵已经一个人就把纪澄叫人送过来的八只鲜肉月饼给干掉了。
冯霜都被沈徵的好食欲给吓着了,这人也真是的,居然一只都没给她留下。
“这月饼好吃,又酥又鲜,你叫人去问问那边府里是哪个厨娘做的,最好把她要过来。”沈徵坑沈彻的好东西可是一点儿也不客气的。
冯霜好笑地道:“什么厨娘啊?这是二嫂亲手做的,统共就送过来一匣子,全叫你吃了,我都没尝着味儿呢。”
沈徵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静默不语。
冯霜没察觉沈徵的异状,有些感叹地道:“说起来二嫂真是不容易,样貌、脾气在京城里都是拔尖儿的,也不知为何和二哥就是……”
冯霜虽然和纪澄来往不多,但心里对纪澄从最初的误会之后已经慢慢改观了许多。她当时只以为纪澄心里也是瞧不上她,后来才发现那是纪澄有心,处处照顾她的心情。
在沈家住那么久,唯有在磬园那段时间,冯霜是真正的半点儿不舒服都没有的。纪澄见她时,总是笑容满面,对着那样和善的笑容,冯霜的戒备也就在那笑容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沈徵哼哼了两声道:“那是二哥的家事,你操什么心?”
冯霜听沈徵这么说,只喃喃道:“我也不过是一时感慨。”
“你懂什么,知人……”沈徵是想说两句纪澄的坏话来着,可话到嘴边,想起纪澄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