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
晚饭的时候陈琢摆出来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北冰洋,还是那种透明的玻璃瓶子,瓶身相碰的时候还是那种清脆的声音,陈琢说:“敬我们提名的影帝。”
宋朗辉简直要怀疑现在北冰洋也是酒精饮料,不然为什么这一顿饭吃得他发晕,原来那种飘忽又柔软的快乐,并不仅仅只有酒精可以供给。眼前的陈琢、灯光温暖的房间、客厅里的虚拟富士山以及不久后的电影节……宋朗辉以为中乐透也莫过于这样的快乐了。
一餐饭很快就吃到床上去,宋朗辉远在欧洲的时候心急得不行,真正见了人却又耐住性子抵死缠绵耳鬓厮磨,扩张都比往常细致,也比往常折磨人,良夜还长,是陈琢教他的不急于这一时。
陈琢其实第二天还有通告。早上七点虽然已经不算早,但昨晚体力消耗太大依然没睡醒,怕迟到他又走得急,在还不熟悉的宋朗辉的衣橱里随手抓了一件外套就走,上了保姆车坐到后排就开始睡,贾安安在副驾心急火燎地搜索“消除清晨浮肿大法”,一到电视台也是推着陈琢往里走生怕迟到,陈琢直到化完妆才发现椅子上搭的那件风衣是宋朗辉的。
他们身材相仿,互换衣衫并不会出现尺寸上的不合适,风衣于今天的场合也是合适的打扮。陈琢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同样的衣衫会不会暴露端倪,转念一想这款风衣也算是大众设计,圈内不知道多少人撞衫,于是就从容套上风衣准备进录制大厅。衣服上沾着宋朗辉的味道,陈琢坐下来侧头嗅了嗅,这一个笑被现场的镜头追到,成为网上同步上传的录制花絮的第一幕。
结果还是有人注意到陈琢的风衣。陈琢哪里料得到宋朗辉这个人,大众款也要穿限量,风衣袖口的搭扣和常规款不同,是去年的季节限定款,之前宋朗辉的机场路透穿着一身还被人八过搭配。
陈琢穿同款的视频一出,评论的热点就变成“两大男神撞衫”,还有时尚博主跑出来点评两个人谁穿得更好看,比来比去当然又变成粉丝的掐架。偶尔也有一两条评论猜“开一下脑洞这难道是两个人穿同一件衣服??!”“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这根本就是一件衣服吧!”,但都被打成邪教。
宋朗辉用自己的小号给这些邪教评论点了一轮赞,晃进卧室里干了一件特别幼稚的事情。
陈琢晚上洗澡,才发现自己昨天带过来那套睡衣被人晾在了阳台上,一摸,湿冷的。宋朗辉眼神无辜,话倒不无辜:“你继续穿我的吧。”说完还指指沙发上早就准备好的一套。
陈琢哭笑不得,想要解释风衣事件真的是因为早上不清醒,宋朗辉根本不接他额茬,坐在沙发上抬头看陈琢,神色委屈叹口气说:“我今天特别羡慕我的风衣。”
这句话倒也是真的,他的衣衫都能够光明正大和陈琢出镜,他却还不能。就连一件限量款出现在两个人身上这种事,大众的反应竟然都只是撞衫,猜测他们是一对的都被达成冷门邪教。宋朗辉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他想了想,做了个重大决定似的问陈琢:“如果下个月……,我能把你写进我的感谢词吗?”
如果后面的话他没说,下个月是电影节的颁奖典礼。宋朗辉想过了,哪怕还不能直接说出“我的另一半陈琢”,至少也可以隐晦地致谢优秀的同辈。观众只需要听台词,而陈琢在台下可以接收到他的视线和眼神。
陈琢也没有把他的那句如果说破,只纵容地点点头。
谁都没料到,根本没有那个如果。
网络上突然开始请愿,或者说叫投诉,一开始只是一个论坛里的一张帖子,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传播和行动,诉求是取消宋朗辉的提名。
理由有很多种:有药物依赖史(且尚不清楚实情是否为吸食毒品),出演与自己经历相似的角色使得他获得比其他提名者更多的优势,把反派人物认定为主旋律电影的男主角是政治不正确。
如果说一开始还只是文艺界的小打小闹,到投诉电话开始打到文化部门各机关,才渐渐表现出来这并不只是某几个黑粉或者对家为了演艺圈地位资源的行动。一如宋璟在电影播出之初所想:
反派人物喧宾夺主,在主旋律电影里是大忌。
宋朗辉自己不方便直接跟组委会沟通,采访也都推掉,只出门见了一次老钱。
老钱这个人做事还是以前开矿那一套,直接而莽撞,几张银行卡丢在桌上,跟宋朗辉说:“我之所以一直没给你个准信儿,是因为我手里头真的没有现金了。之前矿里淘出来的金都用来买楼了,最近这阵儿房价又长得玄,我买的楼又都单价高面积大,出手花了我一点时间。”
宋朗辉本来想建议他还是按影视投资的一般流程走,老钱摆摆手:“我以前,在我们县里,电影翻来覆去就那么几部来来回回方,不是你爸爸演的,就是你妈妈演的,我回家跟我爸说我也要做宋璟,被我爸一脚踹到矿上。你是艺术世家,你能跟我合作,已经是我老钱的荣幸。”
宋朗辉于是不再说那些虚的,招呼老钱吃一碟萝卜糕,老钱看他状态不受影响,没忍住好奇问他:“网上都在传大家要联名搞掉你的影帝提名,你还这么气定神闲?”
宋朗辉笑得云淡风轻,“老钱,表演是表演,现实是现实,我相信大家这点还是拎得清。”
电影节正式开幕前一周,官方最后还是出了新闻,宋朗辉凭借获得的提名被取消。新闻稿里没有提到关于演员本人经历的争议,用词委婉,只说在与剧组协商之后认为“这一角色是否应被认定为男主角”存在争议。
本来等着看戏的人就多,这个决定一出,热度又往上涨了不少。有影评人立刻转发,认为这是电影节最大的耻辱,艺术被政治和民意绑架,也有人叫好,感慨父辈力量再深厚也总有手伸不到的地方,王子落难才是这出电影节最好看的一幕戏。
陈琢回家的时候,宋朗辉已经在。他在厨房里用搅蛋器打蛋,见了陈琢也是平常的招呼,一点异样都没有。反而陈琢是沉默和犹豫的那个。
陈琢走到厨房,发现宋朗辉在做抹茶千层。同样的蛋糕,几年前陈琢也做过,虽然没有做到最后。宋朗辉转头笑一笑:“你以前说的对,做这个大概真的需要一万分的耐心。”
陈琢并不打算任由他粉饰太平,他一开口语气有点急:“现在还不是最后的结果,我碰到方以明,他说苏励还在跟组委会交涉,电影协会的副会长也愿意帮你说话,事情还有转机……”
“阿琢,没有了,这就是今年最后的结果。”宋朗辉打断陈琢,“你也知道,提名取消已经足够戏剧化,再加回去只会更令人发笑。”
陈琢还想解